曰:“轓,蜀人,德远遣之来,不过欲成就之耳。”似未知魏公之意也。
绍兴讲解既成,上自执政大臣,下至台谏侍从,以为非是者稍稍引去,于是登显位,据要途者,皆阿附时宰以为悦。外之监司、郡守,或倾陷正人以希进。流入,逐客之落南者,其迹益危。潮守则劾奏赵丞相,湖南帅则阴中张魏公,儋耳则睥睨李大参,舂陵则诬治王枢密,其他纷纷,不可胜数。
蔡元长为相日,置讲议司官吏数百人,俸给优异,费用不赀。一日,集僚属会议,因留饮,命作蟹黄馒头。饮罢,吏略计其费,馒头一味为钱一千三百余缗。又尝有客集其家,酒酣,京顾库吏曰:“取江西官员所送咸豉来。”吏以十瓶进。分食之,乃黄雀肫也。元长问尚有几何,吏对以犹余八十有奇。
龙德宫出辛,童贯自太原窜归,时廷议欲请渊圣亲征,命贯留守。贯闻之,心不自安,乃将胜捷军三千余人追从龙德之驾。继而朝廷论贯不告而逃,及首祸罪恶,请诛之。而贯在外领兵以扈从为名,恐复生事,遂诏聂山为江淮发运使,密图其事。山既陛辞,将出国门,左丞李纲言于上曰:“贯之罪恶虽已著明,然今在上皇左右,投鼠不可不忌器,若欲诛斥,明出一诏书足矣,何用诡秘如此。”上深然之,遂贬贯池阳,继有岭南之命。
范公宗尹廷对讦直,人所难言,绍兴以来,鄙夫贱隶犹能诵之。渊圣在东宫时知其名,及即位,遂以兵部侍郎召。宗尹既立朝,首论崇宁以来上下欺罔,复论蔡京、童贯、朱腼等罪恶,物望太耸。及金人犯阙,耿南仲主和义,宗尹力附其说。时廷臣有进言金不可和者,宗尹在殿上厉声叱曰:“朝廷大论已定,小臣不敢有异论。”议者始非之。
建炎中,宗尹以盛年执政,裂江北之地,或五七郡,或三四郡,使数大将镇抚之。又于沿江易置帅藩,创立安抚大使,但约每帅相去七百里,不问形势如何,虽池州僻陋小邦,亦置江东大帅。其后,李成以蕲、黄、舒、光四州叛,乃镇抚之人也。
余居之西背驿道,有地曰金牛驿,意古之邮亭也。驿旁有长沙王墓,远望如邱阜。故老相传曰:“此汉长沙王墓也。”长沙王在汉固多,特未知其为谁。余游赣,闻有金精山者,始因吴芮将兵征南越尉陀,闻此山有美玉。凿石求之,遂通山路。或者吴芮尝至江西,而史不及也,此墓恐芮军所营尔。建炎叛卒尝发之,劚地寻丈见石椁,皆锢以铁,卒不能启。其下有饮酒湖,地洼以深,可坐百人,俗传为奠酹成池。若非军旅中,恐不能如是也。
北苑产茶有四十六所,广袤三十余里,分内外园。江南李氏初置使,本朝丁晋公行漕事,始制龙凤团以进,然岁不过四十饼。庆历中,蔡端明为漕,复有增益。元丰中,神宗有旨造密云龙,其品又高于小龙团。今岁贡三等十有二纲,四万九千余銙。
赣之雩都尉,厅后旧有灌婴庙,临其池上。庙毁,往往瓴甓堕池中。岁年不可计矣,因刀镊工,取半瓦为砺石。人见而异之,遂求其瓦为砚,于是有灌瓦之名。求者既多,今罕得全瓦。好事者以铜雀瓦不复有,亦谩蓄之。
南粤俗尚蛊毒诅咒,可以杀人,亦可以救人,以之杀人而不中者,或至自毙。往有客游南中,暑行憩林下,见一青蛇长二尺许,戏以杖击之,蛇即逝去。旋觉体中不佳,夜宿于逆旅,主人怪问曰:“君何从有毒气在面也?”客惘然不能对。主人曰:“试语今日所见。”客告之故。主人曰:“是所谓报冤蛇,人有触之,不远百里袭迹而至,必噬人之心乃已,此蛇今夕当至。”客惧求救,主人许诺,即出龛中所供一竹筒,祝之,以授客曰:“不必省,第置枕旁,通夕张灯尸寝以俟,闻声即启之。”客如戒。夜分,有声在屋瓦间,俄有物堕几上,筒中亦窣窣响应,举之,乃蜈蚣,长尺许,盘跚而出,绕客之身三匝,径至几上,有顷,复归筒中。即觉体力醒然。逮旦视之,则前所见蛇毙焉。始信主人之不妄,重谢而去。又一客,亦以暮夜投宿,舍翁与其子睥睨客所携,客疑之,乃物色翁所为。觇见其父子出猕猴绘像,祷之甚谨。乃戒仆终夕不寐,仗剑以伺。已乃有推户而入者,即一猕猴,人身而长,挥剑逐之,逡巡失 去。有顷,闻哭声,则舍翁之子死矣。
陈忠肃公居南康日,一夕急梦中得六言绝句,云:“静坐一川烟雨,未辨雷音起处。夜深风作轻寒,清晓月明归去。”既觉,语其子弟,且令记之。次年,徙居山阳,见历日于壁间,忽点头曰:“此其时矣。”以笔点清明日,曰:“是日佳也。” 人莫知何谓,乃以其年清明日卒。
刘宽夫僴,丞相沆之孙也。崇观中,为次对。靖炎间,废罢。尝得旨叙夏秘阁修撰,臣僚论列,以为其所历差遣,则为大晟府按协声律及提举道箓院管干文字。其所转官,则缘按乐精熟,及修道箓院,与管干明节皇后园陵。其所赐带,则因撰《祥应记》。其所被遣,则以臣僚论其交结附会。宽夫由是终身不复职名。
宣和甲辰,廷试进士,以气数为问。周表卿执羔素通此学,对策极该博,自谓当魁多士。或告之沈元用从貂珰假筹布算,而后答问。表卿惊曰:“果尔,吾当少逊之矣,然亦不在他人下也。”翌日,胪唱,元用居第一,表卿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