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浮屠下有僧伽像,徽宗时,改僧为德士,僧皆顶冠,泗州太守亦令以冠加于像上。忽天地晦冥,风雨骤至,冠裂为两,飞坠于门外,举城惊怖,莫知所为。守遽诣拜曰:“僧伽有神,吾不敢强。”遂止。
徽宗时,边事大兴,程邻于西广置隆、兑二州,又置大观州,湖北又置靖州,建官分职,与内地等,费不可胜计。靖州初无赋入,岁于湖广拨钱七八万以养官兵,有损无益。绍兴中,朱子发内翰,尝奏欲废为一县,以御边徼。上颇许之,且曰:“前朝开拓土疆,似此等处,尤为无益,首议之臣深为可罪。” 既而事亦寝而不行。乡人李秀实尝守是郡,为余言州虽无益于朝廷,然屯驻重兵,非假之事权,则不足以镇抚。倘并归辰、沅,一州而置军使则亦足矣。
维扬后土庙,有花洁白而香,号为琼花。宣和间,起花石纲,因取至御苑,逾年不花,乃杖之,遣还其地,花开如故。是殆风气土地使然,抑果有神司之耶?
东安一士人善画,作鼠一轴献之邑令。令初不知爱,谩县于壁。旦而过之,轴必坠地,屡悬屡坠,令怪之。黎明物色,轴在地而猫蹲其旁。逮举轴,则踉跄逐之。以试群猫,莫不然者。于是始知其画为逼真。其作《八景图》,亦殊有幽致。如洞庭秋月则不见月,江天暮雪则不见雪,第状其清朗苦寒之态耳。若潇湘夜雨尤难形容,常画者至作行人张盖以别之,渠但作渔舟吹火于津渡,以火明仿佛有见,则危亭在岸,连樯在步耳。潇湘旧有故人亭,往来舣舟其下,故藉此以见也。米元章谓《八景图》为宋迪得意之笔,意其如此。
吉水元潭观临大江上,江中有旋涡,相传云有舟没于此,久而不见踪迹,乃出于豫章吴城山下。以为江有别道,由旋涡而入。晋时有蛟为害,尝出没涡中,许旌阳捕逐至其处,旁有巨石,裂而为二,其痕如削,云是旌阳试剑石。且云:旌阳铸铁作盖覆涡上,今水泛时,其涡乃见。
大观四年,张天觉商英为相,蔡元长致仕时,忽有伪诏传布天下,其间谓元长公行狡诈,行迹谄谀,复云今后州县有蔡京踪迹,尽皆削除。有蔡京朋党,悉皆贬削。陈州守臣以闻。朝廷诏诸路以五百千为赏,捕撰造者,其罪不以赦原。竟不能获。
张怀素、吴储、吴侔等谋反事觉,中外缙绅多与交结,而蔡元度与储、侔之父安诗为僚婿,故元长父子与怀素书问往来尤密。惧其根株牵连,罪且相及,遂讽中丞余深,知开封府林摅曰:“若能使不见累,他日当有以报。”深等会其意。翌日,索中外所与怀素、储、侔往来书礼,置案上,问狱吏曰:“此何文也?”对曰:“与怀素等交通之书也。”深诟曰:“怀素等罪状明白,人与往来书问,不过通寒暄耳,岂尽从之反耶。存之徒增案牍。”令悉焚之。事遂不及蔡氏,因之而幸免者甚众。未几,摅迁中书侍郎,深左丞。
何执中居相位时,京师童谣曰:“杀了穜蒿割了菜,吃了羔儿荷叶在。”说者谓指童贯、蔡京、高俅三人及执中也。
崇宁二年,铸大钱,蔡元长建议俾为折十,民间不便之。优人因内宴,为卖浆者,或投一大钱,饮一杯而索偿其余,卖浆者对以方出市,未有钱,可更饮浆,乃连饮至于五六。其人鼓腹曰:“使相公改作折百钱,奈何?”上为之动,法由是改。
又大农告乏时,有献廪俸减半之议。优人乃为衣冠之士,自冠 带衣裾被身之物辄除其半,众怪而问之,则曰:“减半。”已则两足共穿半裤,{轻足}而来前。复问之,则又曰:“减半。”问者乃长叹曰:“但知减半,岂料难行。”语传禁中,亦遂罢议。
童贯窜岭南,言者谓贯奸凶,不宜置之远地。且其误国之罪,当正典刑。渊圣以为然,乃命临察御史张澄乘驿斩之。既出国门,复得御札三字“速密全”,即昼夜兼行,追至南安驿舍。斩之,函首京师,枭于东市。
邵武人黄南强,字应南,与先君俱调官都下,倾盖定交。时仲兄侍侧,应南与先君齐年。一日,谓先君曰:“初意二君为兄弟,不敢以为父子也。君有子如此,而吾方娶,不已晚乎?”先君后数年弃诸孤,又十余年而应南来守庐陵,求访先君,则宰木已拱矣。应南晚得子而康强寿考,及见其成人。因知人患无寿,不患无子也。应南当官持廉,所至见称云。
车战之法,既不尽传于后世。兵车之制,亦不复见于南方。在春秋时,申公巫臣奔吴,教之乘车,教子射御,则江之南亦可用矣。江乡有一等车,只轮,两臂以一人推之,随所欲运,别以竹为篰,载两旁,束之以绳,几能胜三人之力,登高度险,亦觉稳捷,虽羊肠之路可行。余谓兵家可仿其制而造之,行以运粮,止以卫阵,战以拒马。若凿池筑城,非仓卒可办,得此车周遭连比,则人马皆不能越。或进或退,惟我所用。欲名之曰活城。
柳公度云:不以气海熟生物,暖冷物。时号善养生者。余异时数蹈之,未知悔也。年逾五十,老形具见,因诵少陵诗云:衰年关膈冷,味暖并无忧。特书坐间以自警。
三孔之先本田家翁,尝步行入岩谷间。少憩,觉和气燠然,心甚爱之。已而忘归,迨暮,家人寻至其地。问故,翁曰:“我觉此山中气暖与他处异,若我死,当葬于此。”逾年而殁,其家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