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后除直敷文阁,终于家。
禅家合众而不哗,无怒而有制。执事者不辞其劳,居安者不愧其逸。入其门,升其堂,整整截截,动有条理。明道先生尝见其会食,因叹以为得三代之礼乐。吾人族姻并居同室,未必如其众多,而不能若是之整肃者,往往女子、童稚实始之。此禅家所以至于屏妻绝子也。
卢文纪与崔协不平,协子举进士,文纪谓知贡举王延曰:“吾尝誉子于朝,今子历士,当求实效,无取虚名。昔越人善汩,其子方晬,其母浮之水上。人怪之,对曰:‘其父善汩,其子必能之。'若是可乎?”延退而笑曰:“卢公之言,谓崔协也。恨其父,遂及其子也。”明年选协子颀甲科,人以为公举。异时,公卿有以子孙魁天下者,其父祖盖自谓善汩者也。使延为主司,吾知其与选颀者反矣。
予尝传《登瀛图》本,规模布置,气象旷雅,每思创始者必非俗笔。又有石本,皆书名氏。后有李丞相伯纪赞跋,乃钦庙在东宫,得阎立本此画,亲为题识以赐詹事李诗。二本绝不同。尝见郑昺尚明所赋长句云:“阎公十八学士图,当时妙笔分锱铢。惜哉名胜不题别,但可以意推形模。十二匹马一匹驴,五士无 马应直庐。五鞍施狨乃禁从,长孙房杜王魏徒。一人醉起小史扶,一人欠伸若挽弧。一人观鹅凭栏立,一人运笔无乃虞。树下乐工鸣琴竽,八士环列按四隅。笑谈散漫若饮彻,盘盂杯勺一物无。坐中题笔清而癯,似是率更闲论书。其中一着道士服,又一道士倚枯株。三人傍树各相语,一人系带行徐徐。后有一人丰而胡,独吟芭蕉立踟蹰。一时登瀛客若是,贞观治效真不诬。书林我曾昔曳裾,三局腕脱几百儒。雄文大笔亦何有,餐钱但日麋公厨。邦家治乱一无补,正论出口遭非辜。时危王石一焚扫,览画思古为嗟吁。”其所序列意,郑必为画本赋之。然长孙、王、魏元不在其中,不知郑诗何为及之耶?按《翰林盛事记》,开元中张燕公等十八人为集贤学士,于东都含象亭图写其貌,意二本必居其一,而后人皆以为贞观学士耳。
今人制陶砚,惟武昌万道人所制以为极精。余初未信也。庐陵有刘生者,自言传万之法,然最佳者不能十年辄败,至有三五年遂刓泐不可用者。余顷因歉岁,有野人持一风字样求售,易以斗米,涤濯视之,亦陶砚也。其底有万字篆文,意其为万所制,用之今余三十年,受墨如初,虽高要歙溪之佳石,不是过也。闻武昌今尚有制者,乃万之后。
里中士人胡卓明,父祖好棋,挟此艺者日至。其母夜卧忽惊起,问其故,云梦吞一枯棋也。初意日所尝见,是以形于梦寐。已而生卓明。年至七八岁,厥祖与客对弈而败,卓明忽从旁指曰:“公公误此一着耳。”其祖败而不平,怒谓曰:“小子何知?”推局付之。卓明布数着,果胜,厥祖大惊,因与对棋,其布置初若无法度,既合,则皆是。数日间,遽能与厥祖为敌。迨十余岁,遂以棋名,四方之挟艺者才争先耳。往岁,有客以棋求见,朋友因共招卓明与较之,卓明连胜,客曰:“胡秀才野战自得,而某以教习不离规模,是以不胜。”
凡学书,当先学偏旁,上下左右,与其近似者皆不相远。熟一偏旁,则数十字易作矣。凡作字,宜和墨调笔,使毫墨相受,燥润适宜,厚墨则藏锋,纸平身正,腕定指固,则结字有准矣。
庐山王元甫有诗名,隐居山中,不与士大夫相接。东坡自岭南归,过九江,因道士胡洞微欲求见之,元甫辞曰:“吾不见士大夫五十年矣,不用复从宾赞,幸为我谢之。”东坡叹赏而退。
刘尚书美中尝夜梦与一方士谈禅,往复辨论宗乘中事甚详。美中因问之曰:“仙家亦谈佛耶?”方士曰:“仙佛虽二,理岂有二哉?”美中既寤,颇异其事,遂纪之以诗云:“北风吹云肃天宇,蕙帐寒生月当户。颓然就枕睡思浓,梦魂悠悠迷处所。仙君胜士肯见临,促席从容款陪语。自言本事清灵君,学佛求仙两无阻。云軿白日降瑶空,天衣飘飘就轻举。方诸宫深云海阔,金碧禅房隔烟雨。与君粗有香火缘,聊复东来相劳苦。方游昆阆还无期,君住世间须善为。尘劳足厌何足厌,等是实相夫何疑。前身似是尘外人,端为世缘縻此身。重闻妙语发深省,若更离尘佛亦尘。方平羽节何时来,道宫佛殿随尘埃。未须苦说扬尘事,东海波声政似雷。”美中以为诗中皆纪其问答之语,故尽录之。
董体仁之祖名扆,生前尝自卜地以为寿藏。既死,而其子易之。将葬,扶护适过其地,柩忽重不可举,子始惊异,因欲就葬。掘地丈余,忽遇大石,其上有扆字,乃其名也。人益信其不偶。
●卷九
建炎末,吕丞相颐浩以勤王复辟之功进登相位,尝在中书怒一堂吏,命去其巾帻,吏对祖宗以来,宰相无去堂吏巾帻法。公曰:“去堂吏巾帻,当自我始。”吏不能对。
苗刘之变,张魏公自平江兴兵讨贼,二人惧甚,朱丞相胜非因说之曰:“兵至,则不必战,战而不胜则汝危矣。不若先次复辟以赎罪。”故魏公兵及境而复辟。初,魏公之起兵也,先遣士人冯轓入奏,因以好词谕二人,欲款其谋。轓与二人之幕客马柔吉相善,因令宿于柔吉之所,以觇军情。轓至而事略定,胜非因奏补轓京官,除郎中。其后乃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