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计也。明公四十年名望,如此一旦失利,当如何哉?”浚曰:“丞相之言是也。虽然,浚老矣。”浩曰:“晋灭吴,杜征南之功也,而当时归功于羊太傅,以规模出于祜也。明公能先立规模,使后人藉是有功,是亦明公之功,何必身为之?”浚默然。
  明日内引,浚奏曰:“史浩意不可回也。恐失机会,惟陛下英断。”于是不由三省、密院,径檄诸将出师矣。德寿知之,谓寿皇曰:“毋信张浚虚名,将来必误大计。他专把国家名器财物做人情耳。”已而,浩于省中忽得宏渊等遵禀出军状,始知其故。浩语陈康伯曰:“吾属俱兼右府,而出兵不得与闻,则焉用彼相哉!”浩遂力请罢归,乃出知绍兴府。临辞,复曰:“愿陛下审度事势,若一失之后,恐终不得复望中原矣。”
  浚至扬州,合江淮兵八万人,实可用者六万,分隶诸将,号二十万。以李显忠为淮东招抚使,出定远,宏渊为副使,出盱眙,浚自渡淮视师。显忠复灵壁县,败萧琦。宏渊至虹县,金拒之,会显忠亦至,遂复虹县。知泗州蒲察徒穆、同知大周仁并降。二将遂乘胜进,克宿州。捷奏,显忠进开府仪同三司、淮南京畿京东河北招讨使,宏渊进检校少保、宁远军节度使、招讨副使。是时,显忠名出宏渊右。
  时符离府军中,尚有金三千余两,银四万余两,绢一万二千匹,钱五万缗,米、豆共粮六万余石,布袋十七万条,衣绦、枣、羊、鹕俑饕豢猓酒三库。乃纵亲信部曲,恣其搬取,所余者,始以犒军人,三兵共一缗。士卒怨怒曰:“得宿州,赏三百,得南京,须得四百。”既而复出战,悉弃钱沟壑。由是军情愤詈,人无斗志。
  浚乃移书,令宏渊听显忠节制,宏渊不悦。已而复令显忠、宏渊同节制,于是悉无体统矣。孝宗闻之,手书与浚曰:“近日边报,中外鼓舞,十年来无此克捷。以盛夏人疲,急召李显忠等还师。”未达间,忽报金人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大军且至,遇夜,军马未整,中军统制周宏先率军逃归,继逃归者,宏渊之子世雄,统制左士渊,二将皆不能制。于是显忠、宏渊大军并丁夫等十三万众,一夕大溃,器甲资粮,委弃殆尽。士卒皆奋空拳,掉臂南奔,蹂践饥困而死者,不可胜计。二将逃窜,莫知所在。
  浚时在盱眙,去宿尚四百里。传言金且至,遂亟渡淮入泗州,已而复退维扬。窘惧无策,遂解所佩鱼,假添差太平州通判张蕴古为朝议大夫,令使金求和。僚吏力止之,以为不可。乃奏乞致仕,又乞遣使求和。孝宗怒曰:“方败而求和,是何举措!”于是下诏罪己,有云:“朕明不足以见万里之情,智不足以择三军之帅,号令既乖,进退失律。”又云:“素服而哭崤陵之师,敢废穆公之誓;尝胆而雪会稽之耻,当怀勾践之图。”张浚降特进江淮东西路宣抚使,官属各夺二官。邵宏渊降五官,又责靖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李显忠责授清远军节度副使,筠州安置,又再责莱州团练使,潭州安置。弃军诸将,递降贬窜有差。
  既而置宣抚司,便宜行事。未几,复以浚都督江淮军马,既而又复入为右仆射,仍领都督。二年三月,复诏浚淮上视师。浚复谋大举,上不从。四月,召还。罢江淮都督府,浚亦罢相。
  及和议将成,浚坚持以为不可。汤思退乃白上以张蕴古求和事,由是浚议遂黜。既而,金纥石烈志宁遣书议和,有云:“乃者,出师诡道,袭我灵壁、虹县,以十余万,窃取二小邑。主将气盈,率众直抵符离,帅府以应兵进讨。凭仗天威,以全制胜,所杀过当,余众溃去。计其得丧,孰少孰多。若以符离之役,尚为兵少致败,则请空国之众,以迎我师。”云云。是岁八月,浚薨。
  《赵鼎传》云:“鼎再相,已逾月,或以未有施设为言。鼎谓今日事,如久病虚弱之人,再有所伤,元气必耗,惟当静以镇之。张德远非不欲有所为,其效可见,亦足以戒矣。时议回临安,鼎奏恐回跸之后,中外谓朝廷无恢复之意。上曰:‘张浚措置三年,竭民力,耗国用,何尝得尺寸地,此论不足恤也’。”
  《刘氏日记》云:“孝宗初立,张魏公用事,独付以恢复之任,公当之不辞,朝廷莫敢违。魏公素轻锐,是时皆以必败待之,特不敢言耳。及辟查瘛⒎敕轿属,此二人尤轻锐,朝廷患之,遂以陈俊卿、唐文若参其军事,盖此二人厚重详审故耳。周益公时为中书舍人,文若来别,益公握文若手,使戒魏公不可轻举。后魏公知之,极憾益公,然卒以轻举败事。”
  《何氏备史》云:“张魏公素轻锐好名,士之稍有虚名者,无不牢笼。挥金如土,视官爵如等闲。士之好功名富贵者,无不趋其门。且其子南轩,以道学倡名,父子为当时宗主。在朝显官,皆其门人,悉自诡为君子。稍有指其非者,则目之为小人。绍兴元年,合关、陕五路兵三十余万,一旦尽覆,朝廷无一人敢言其罪。直至四年,辛炳始言之,亦不过落职,福州居住而已。淮西郦琼之叛,是时公论沸腾,言路不得已,遂疏其罪,既而并逐言者于外。及符离之败,国家平日所积兵财,扫地无余,反以杀伤相等为辞,行赏转官无虚日。隆兴初年,大政事莫如符离之事,而实录、时政纪,并无一字及之,公论安在哉?使魏公未死,和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