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成,其祸将有不可胜言者矣。”
  《涧上闲谈》云:“近世修史,本之实录、时政纪等,参之诸家传记、野史及铭志、行状之类。野史各有私好恶,固难尽信;若志状,则全是本家子孙门人掩恶溢美之辞,又可尽信乎?与其取志状之虚言,反不若取野史、传记之或可信者耳。且以近修四朝史言之,如《张魏公列传》所书嘉禾刺客,乃是附会杂史张元遣刺韩忠献事。又载遣蜡书疑郦琼之语,亦是《潘远纪闻》岳武穆秦州叛卒事。至云符离军溃,公方鼻息如雷,此是心学。虽亦取《莱公纪事》中意,然方当大军悉溃,亦安在其为心学哉!其说皆浅近易见,乃略不审其是非,登之信史,传之千万世,可乎?”

  ●卷三
  ○绍熙内禅
  绍熙二年辛亥,十一月壬申,光宗初祀圜丘。先是,贵妃黄氏有宠,慈懿李后妒之。至是,上宿斋宫,乘间杀之,以暴卒闻,上不胜骇愤。及行礼,值大风雨,黄坛灯烛尽灭,不成礼而罢。上以为获罪于天,且惮寿皇谴怒,忧惧不宁,遂得心疾,归卧青城殿。寿皇知其事,轻舆径至幄殿,欲慰勉之。直上寐,戒左右使勿言。既寤,小黄门奏知寿皇在此,上矍然惊起,下榻叩头请罪。寿皇再三开谕,终不怿。自是喜怒不常,不复视朝矣。至三年二月,疾稍平,诣重华宫起居。
  四年九月重阳节,以疾不过宫。宰执、侍从,两省百僚及诸生,皆有疏乞过宫。甲申,上将朝重华,百官班立以俟。上已出,至御屏,李后挽上回曰:“天色冷,官家且进一杯酒。”百僚、侍卫皆失色。时陈傅良为中书舍人,遂趋上引裾,请毋再入,随上至御屏后。李后叱之曰:“这里甚去处?你秀才们要斫了驴头。”傅良遂大恸于殿下。李后遣人问曰:“此是何理?”傅良对曰:“子谏父不听,则号泣随之。”后益怒,遂传旨:“已降过宫指挥,更不施行。”于是臣僚士庶纷纷之议竞起矣。
  十月,会庆节,王部尚书赵彦逾等上疏重华,乞会庆圣节,先期谕旨,勿先过宫。寿皇御笔:“朕自秋凉以来,思与皇帝相见。所有卿等奏札,已令进御前矣。”庚申,诏过宫,又不果出。至戊寅,上始朝重华,都人皆大喜。先是,丞相留正,以论姜特立,待罪范村,凡一百四十日,至此方召还。
  五年正月,寿皇始不豫。上以疾,不能问安尝药。臣僚劾内侍陈源、杨舜卿、林亿年,以离间两宫,请罢逐。及寿皇疾甚,留正请上侍疾,挽裾随至福宁殿,泣而出。既而宰执以所请不从,乞出。光宗传旨,令宰执尽出,于是俱至浙江亭待罪。知阁韩胄奏请自往宣押入城,于是宰执各还第。(国史《赵汝愚传》云:“孝宗令嗣秀王传意,令宰执复入,非实。”)复请过宫,许之,至期,过午,有旨放仗。当是时,诸公引裾恸哭,朝士日相聚于道宫佛寺集议,百司皂隶,造谤伪传,学舍草茅,争相伏阙。刘过改之一书,至有“生灵涂炭,社稷丘墟”之语。且有诗云:“从教血染长安市,一枕清风卧钓矶。”扰扰纷纷,无所不至。大抵当时执政无承平诸公识度,不能以上疾状昭示天下,镇静浮言。而朝绅学士,率多卖直钓名之人,遂使上蒙疑负谤,日甚一日。
  至六月九日戊戌,寿皇崩于重华殿。本宫提举关礼等,诣宰执第,告上大渐。丞相留正、枢密赵汝愚、参政陈癸、同知余端礼,力请过宫,俟至晚,又不果出。先是,孝宗未服药,黄裳等尝请过宫,以笏拦光宗云:“寿皇已服药矣,便请陛下升辇。”已而无它。至是,亦以为妄,不复信。十三日,寿皇大殓,车驾不至,无与成服,人情忧惧。留正等遂奏请宪圣代行祭奠之礼,以安人心。往反数四,始得太皇圣旨:“皇帝以疾,听就内中成服,太皇太后代行祭奠之礼,宰相百官就重华宫成服。”正等遂遵行之。然中外人情汹汹,以祸在旦夕。近习富室,竞辇金帛藏匿村落。而朝士中如项安世等,遁去者数人。如李详等,搬家归乡者甚众。侍从至欲相率出城。于是留正等连疏乞立太子,以重国本。二十四日晚,御批云:“甚好。”次日,宰执拟立太子指挥进入。御笔批:“依付学士院降诏。”是晚,又御批云:“历事岁久,念欲退闲。”留正见之惧。以为初止请立太子,今乃有退闲之语,何邪?会次日朝临,仆于殿庭伤足,正疑为不祥。先是,正尝从善轨革者问命,有兔伏草、鸡自焚之象。及此,谓所知曰:“上卯生,吾酉生,前语验矣。”遂力请罢免,出城俟命。
  工部尚书赵彦逾,时为山陵按行使。临欲渡江,因别汝愚曰:“近事危急如此,知院乃同姓之卿,岂容坐视?当思救之之策可也。”汝愚默然久之,曰:“今有何策?事急时,持刀去朝天门,叫几声,自割杀耳。”彦逾曰:“与其如此死,不若如是死。”且云:“闻上有御笔八字,果否?”汝愚曰:“留丞相丁宁莫说。今事急矣!与尚书说亦不妨。”彦逾曰:“既有此御笔,何以不便立嘉王?”汝愚惊曰:“向尝有立储之请,尚恐上怒。此事谁敢担当?且看慈福、寿成两宫之意如何?”彦逾曰:“留丞相以足跌求去,天付此一段事业与知院,岂可持疑?礻覃祭在近,便可举行。”汝愚曰:“此是大事,恐未易仓卒,亦须择一好日。”遂取官历检视,适是日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