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而求之,则机杼在焉,经纬在焉,山龙华虫黼黻在焉。窃以为万世作文之法,无逾此者。”
  自暴自弃,下愚之所以不移也。不囿风气,不染习俗,上智之所以不移也。然均一上智也,造诣殊途,亦有不能变而一之者。是故伊尹之任,不能变为伯夷之清;伯夷之清,不能变为展禽之和;孟子之严毅,不能变为颜子之纯粹。河南程氏兄弟皆贤也,伊川自以为不及家兄。眉山苏氏兄弟皆贤也,东坡自以为不及舍弟。
  晏子曰:“古者饮酒,周觞五献,过之则诛。”汉法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者,罚金四两。宋法夜聚饮酒而晓散者,坐死罪。皆所以严酒禁,防酒祸也,皆祖酒诰执拘归杀之意也。我朝无崇饮夜饮之禁,视汉诏赐形迦罩泽不尤汪芎酰
  或问奸人与小人何以异?予曰:“敢于为恶而无忌惮者,小人也。有为善之名,终无为善之实;有为恶之心,初无为恶之迹者,奸人也。斯人也,从君子则君子爱之,从小人则小人爱之。彼奴颜婢膝,昏夜乞哀,奸之柔者也;口蜜腹剑,深情厚貌,奸之庚者也。奸之柔者,志在于希宠,奸之戾者,志在于毒人。”
  或问古者诸侯死社稷之义何如?予曰:“诸侯之社稷受之天子,传之先君,不幸事势危迫,当效死守之义也。然而有权焉。”古公不死社稷而迁岐山,勾践不死社稷而栖会稽,卒能基王业,恢霸图,何必死?唐玄宗荒淫之君也,岂达权哉!渔阳之变,弃社稷而西巡,幸而前星干蛊,不失旧物。宋钦宗当金兵压境之日,误执诸侯死社稷之义,乃举族北辕,遗恨千古。究原而论,误饮宗者何ひ玻课蠛为…ふ呃罡僖病O热宄掠ㄖ杏衷唬骸熬缚抵役,景德之役误之也。”盖景德之幸,辽人未过河也。靖康之不幸,金人过河也。
  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蕃,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其来朝贡,则以恩礼待之。其朝鲜、安南、琉球、日本、占城、暹罗、满剌加诸国,乌思藏、童卜韩、胡奴儿于诸司,朵颜,赤斤、阿端、卜剌罕诸卫,奉法尤谨,朝廷待之,恩礼亦有加焉。呜呼,盛哉!
  故旧中有罹横逆者,或教之自反,或劝之不校。予曰:“颜子犯而不校者,恕人也。孟子三自反者,责己也。君子与其恕人也,宁责己。夫颜子岂忘责己者哉?夫子尝称其有过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若颜子不能责己,安能自知其过而不远复哉?”
  或问霍嫖姚不学兵法,岳武穆不阅阵图,帅师者可法之乎?予曰:“有二公之将略则可,否则否臧凶矣。夫兵犹医也,医之良者未有不用古方者,但变通之机自有神妙。”
  苏老泉曰:“龙逢、比干不得为良臣,无苏秦、张仪之术也。苏秦、张仪不免为游说,无龙逢、比干之心也。故龙逢、比干吾取其心,不取其术。苏秦、张仪吾取其术,不取其心。”予谓信斯言也。历代忠臣义士,杀身成仁者,皆谓之无术可乎?夫苏秦、张仪之术,狙诈之术也。老泉乃以之责备龙逢、比干,何浅之待忠臣哉!殊不知邪正不两立,有龙逢、比干之心者,决不肯为苏秦、张仪之术;有苏秦、张仪之术者,决不能存龙逢、比干之心。故黄河之源不扬黑水之波,桃李之根不结松柏之实。
  陈龙川曰:“孝弟忠信,常不足以趋天下之变。才术辩智,常不足以定天下之经。”予谓此言以之论汉唐以下人物则可,以之论汉唐以上人物则不可。何者?汤武之征伐,趋天下之变者也。谓汤武非孝弟忠信可乎?伊周之立训,定天下之经者也。谓伊周无才术辩智可乎?盖龙川之志,欲整两汉两下,庶几见三代之英,宜其言如此。
  或问律设大法,礼顺人情,汉循吏卓茂有是言也。今欲执法,则人情拂矣。欲顺人情,则法废矣。二者将安取衷哉?予曰:“法之执者,当于其大而小者可宥也。人情之顺也,当于其小,而大者不可恕也。乃若宥过无大,刑故无小,此又古人原情立法之深意,不可因汉人之言而或差池。盖过者无心之犯也,虽大可宥;故者有心之犯也,虽小必刑,司刑者其慎哉!不然宥大过不免有故纵之失,刑小故不免有深刻之愆。”
  或问我朝定律,于情法何如?予乃作而叹曰:“至矣哉我朝之律,可谓情与法并行而不悖者也。”如十恶不原法也,八议末减情也。干名犯义者法也。得相容隐者,情也;自首免罪者,情也;犹追正赃者,法也;罪有加者,法也;有减者,情也;有从重者,法也;有免科者,情也。凡法之所在而不姑息之者,义之尽也。凡情之所在而必体悉之者,仁之至也。此我朝所以忠厚垂统,而社稷灵长终必赖之。
  或问初入仕途,读律当心何者为先?予曰:“先读治己之律。”若不能律己,而遂律人,难哉!如出入人罪,故禁故勘平人,决罚不如法,老幼不考讯之类,皆治己之律,宜书座右,奉以周旋。不然吾恐巨室或议其后矣,不然吾恐当路或殿其课矣。
  或言先儒谓元结《中兴颂》,其末言大业而不言盛德,有美刺之风焉。予曰:“不然,颂体有美无刺,若兼美刺,非颂体也。”观诗中有曰:“盛德之兴,山高日升,何尝不颂德哉!”昌黎《平淮西碑序》中只详序诸臣平蔡之功,至诗结尾,乃以“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