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漸之宗在志不在得。所以云。小聖不及大凡。聖僧讚嘆仰嶠之宗。黃檗豈如羅漢破結。如世讀書。一人壯年而已職小宦。一人弱冠而頓發大心。未必定至三公。其志實為可尚。是二人較之。不啻霄壤矣。
客曰。若然。何以真如喆青草堂還轉輪迴即置而不論。且如五祖戒深獲悟明。叢林標榜。轉世還耽富貴。貪酒戀花。不得佛印提携。幾乎沈迷不返。
答曰。悟心之士得失是非曾無二致。生死涅槃豈有兩人。了達無生無死。生即無生。遊戲法海。廣作慈航。曾無有倦也。且如傅大士為彌勒化身。念法華仰山山應記。乃至豐干彌陀。般若勢至。達磨觀音。普賢拾得。諸大聖賢遞代出興。子胡不之疑而偏疑數者。子所謂不得佛印提携幾乎沉迷不返。假如彌勒元在天宮。大士曾為捕魚之叟。頭陀極陳方悟。勢至不離佛側。瓔珞還為丐食之童。遇師指授發明。世尊成佛塵點劫中。豈煩天人頻警。覩星方悟。盖表悟假因緣道有時節。豈曰沉迷不返。如是則東坡輩現宰官身而為說法。未可知也。苟不然者。則圓覺銷金出鑛之喻必也徒然。佛語猶成戲論。
客曰。若然。何以永明云。有禪無淨土。十人九差路。彼為國師真子。法眼親孫。豈有不知禪外無土乎。而曰十人九差路者。何也。
答曰。彼偈目曰料揀。正揀四禪入定之徒。樂獨善寂淨佛國土教化眾生。心不喜樂者說也。豈指如來最上乘禪達磨心印亦如之耶。何者。身心一如。心外無餘。曾無心外之土。土外之心。即身即心。即禪即土。所以云。有禪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作人師。來生為佛祖。所謂來生者。亦即一念也。故佛云。汝今一念亦生亦老亦死。所以永明未生淨土感閻羅王禮拜。不出娑婆為韶國師的子。故天衣云。生則決定生。去則實不去。猶如眾器含空。千江印月。是以器成非生。器存非住。器壞非去。何以故。空非有為。故佛性亦然。寧分來去。不生不滅不來不去。經有明文。今有濫語之徒。謬引鴈過長空之語配之。違旨甚矣。且水如真心不動。鴈如六塵起滅。鴈有來去之形。水無去留之跡。元有二物。此古人喻心境交加之際。見理如是。豈可以決生不去之語配之也。彼所謂決生者。如器壞空消。似有所去。去即生也。空無方所。實無可歸。歸即去也。故如來於普光明殿入剎那際三昧。一念普觀無量劫非去非來非住。於是了知三世事。超諸方便。成十力。非心境對待之語可知也。
客曰。師之所論皆原經說。甚可知也。但如師等出家之輩。無鄉山可戀。無名利可拘。獨脫無為。參禪了達故可也。恐某在家之徒未能耳。
答曰。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彼有為法且當自強不應自屈。況乎無為本性人人本具。各各不無。但因迷悟有殊。聖凡似別。故世尊不得已權開僧俗之門。隨人力量。如龐居士.甘贄.陸釘校等未必出家而後悟道也。譬如越城四兵圍遶。危如累卵。急若噬嚌。頃刻之間命成灰燼。若也逃生。誰分僧俗男女富貴貧賤。除有甘為賊黨自棄其命者。不在此論也。人身亦然。生老病死四魔圍遶。危急過是。若論逃苦就樂。誰能不能。除有甘為魔子永輪三界者。亦不在此論也。子云不能者。但不能深厭生死之苦。樂著嬉戲。不肯出於三界。甘為火宅所燒。苟能厭之。別無方便。但於時中以何方便得出生死。如是思惟。如是究竟。如是檢點。如是訪問。日久年深忽然得悟。頓見本心。此時子來吾與汝語。僧俗跡也。男女亦跡也。生死迷也。涅槃亦迷也。誰知本地風光。祖翁田地。其來久矣。
客曰。男女乃權分之跡。生死乃迷背所成。據師所喻。某頗信矣。何云涅槃亦名迷者。寔所不預。重增迷悶。乞與決之。
答曰。佛為眾生違背自性。枉受生死尠不知止。為說涅槃。梵語涅槃。此云滅度。度生死故。苟能悟心。則知生死性空。苟知生死性空。則涅槃性亦空。何也。生死病也。涅槃藥也。若所迷之病既除。則能治之藥何有。病愈而服藥不休。返增病本。惑破而執心有得。即是迷源。故予言生死涅槃惟有其名。男女僧俗兩皆是跡。背寔迷名。豈識肇公無當之論。忘真執跡。相辜自己平等之心。所以二乘自謂身心疲懈。不能于五道利生。為厭生死。權趣涅槃。於寶所則不敢正眼相窺。于化城則自謂滿心受樂。世尊於法華會上斥彼不寔。元我化為。疲息既除。當求前進。及乎化城之執既破。乃告寶所在近而已。不言有處。若執為寔。豈不名迷。
客曰。我知之矣。經不云乎。窮子捨父逃走。久住他國五十餘年。及乎住立門側。猶生驚怖。乃至長者得病。大付家財。曾無二人。當時但謂我是聲聞。菩薩之法我等無分。誰知五道眾生同為佛子。亦猶聲聞聞般若之法。謂是菩薩之事。不敢希取。我亦然也。未知從上國王大臣在富貴之中。亦有參禪者否。
答曰。西天悟道未可定語。如此土唐太宗洞明至道。同光帝心契真乘。肅宗憲穆師學南陽。宣宗為鹽官侍者。以至宋之太祖太宗皆參禪學。餘皆置而弗論。且如同光帝問興化曰。朕獲中原一寶。只是無人酧價。化曰借陛下寶看。帝以手托樸頭示之。化曰君王之寶誰敢酧價。帝大喜。子所謂大臣者。如崔趙公學於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