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會得,獨步高超。雖然如此,也是尋常茶飯。古德云‘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承古有言,‘機不離位,墮在毒海;語不驚群,陷於流俗’。若擊石火裏別緇素,閃電光中辨殺活。可以坐斷千差,壁立萬仞。還知有恁麼時節也無?錯勘破了也。如今談禪者,脚跟點地,鼻孔撩天;具正眼者,落落罕聞。所以偏正不一,各立異端,堅執己解,莫通實理。所謂正法難扶,邪法競興。古云,‘信有十分,疑有十分;疑有十分,悟有十分。’可將盡平生眼裏所見,耳裏所聞,惡知惡解,奇言妙句,禪道佛法,貢高我慢等心,徹底傾瀉,莫存毫末;只就向未明未了公案上距定脚跟,竪起脊梁,無分晝夜,無參處參,無疑處疑,直得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呆樁樁地却如個有氣的死人相似。心隨境化,觸著便知,打破髑髏,不從他得,豈不慶快平生者哉?”

  南嶽下二十七世

  東明旵禪師法嗣
  湖州東明海舟普慈禪師

西川人,姓氏未詳。甞聽講《楞嚴》,至“但有言說,都無實義”有疑,往參萬峯。
問:“如何是實義?”峰便劈頭兩棒,攔背一踏,以脚兩踢,曰:“只這是實義。”
師起,曰:“好只好,大費和尚心力。”
峰笑而許之,遂承付囑,尋命首眾。後廬於洞庭山塢,廿有九年。一日,因一僧至,激發參東明。師往見,適有人設齋。
師至關前,問曰:“今日齋是甚麼滋味?”
明曰:“到口方知。”
師曰:“如何是到口味?”
明即打滅燈,曰:“識得燈光何處著,落味即到口。”
師無語。明日,遣侍者請師。師即至。
明問曰:“曾見人否?”
師曰:“見,只見萬峰。”
明曰:“若親見萬峰,萬峰即今在甚麼處?”師罔然。
明曰:“恁麼則何曾見萬峰?”
師歸寮,三晝夜,寢食俱忘。偶瑠璃燈墮地,忽然大悟。詣呈悟由。
明曰:“老闍黎親嗣萬峰去。”
師曰:“和尚為我打徹,豈得承嗣萬峰?”
明乃笑。遂集眾,出關陞座,付法曰:“瞿曇有意向誰傳,迦葉無端開笑顏;到此豈容七佛長,文殊面赤也茫然。今朝好笑東明事,千古令人費唾涎;幸得海公忘我我,濟宗一派續綿綿。”擲下拄杖,曰:“千觔擔子方全付,玄要如今拄杖談。”以拂子擊三下,下座。迨明示寂。眾請師繼席,後遷五祖而終。

  廣善潭禪師法嗣

  南京崇福寺大慧覺華禪師

維楊劉氏子。幼歲出家,棲止千天長瓜婁山,請益海舟慈禪師,有省。成化元年,至太平繁昌,參寶月。
月問:“如何是萬法歸一?”
師曰:“人間寒暑不能侵。”
月曰:“杲日當空無所不炤,因甚麼被片雲遮却?”
師曰:“船去船來岸不移。”
月曰:“人人有個影子,因甚踏不著?”
師曰:“昨日有人從廣東來。”
月曰:“盡大地是火坑,得何三昧不被燒却?”
師曰:“東海鯉魚吞却日。”
月曰:“如是,如是。”以偈付之。
住後上堂,舉拂子曰:“威音那畔,元只是這個;如今目前,也只是這個。山僧將來上下拂,左右拂,若喚作拂子,瞎却人天眼目;若不喚作拂子,亦瞎却人天眼目。大眾,畢竟喚作甚麼?若也會得,便知迦葉微笑,二祖‘覔心了不得’處。紹如來之傳燈,續祖庭之正脉,聯二十八世之英華,接三十四代之骨髓。”眾皆默然。良久,曰:“千聖不能識。”以拂子擊香几,下座。

  太崗澄禪師法嗣
  杭州天真寺毒峰本善禪師

鳳陽吳氏子。隨父任生于粵之雷陽。十七出家。初遇老宿開示無字公案,囑曰:“須發大願,以自護持。”師便發願,曰:“若生死不了,大事未明,遺棄修行苦行,貪著名利,死墮阿鼻地獄,受苦無盡。”寓淯溪閉關。一朝聞鼓聲,忽不自由說偈曰:“沉沉寂寂絕施為,觸著無端吼似雷。動地一聲消息盡,髑髏粉碎夢初回。”
參月溪於廣恩,溪問:“如何是無字?”
師曰:“某甲一向只隨人道是個無字,今日看來,是一口金剛王寶劒。”
曰:“如何是金剛王寶劒?”
師曰:“寒霜燄燄,輝古騰今。”
曰:“還我劒來。”
師曰:“擬動即犯他鋒鋩。”
曰:“橫按當軒時如何?”
師曰:“佛來也殺,祖來也殺。”
曰:“老僧來聻?”
師曰:“亦不相饒。”
曰:“殺後如何?”
師曰:“且喜天下太平。” 溪然之。
後為眾普說。其略曰:“寶劒全提日用中,高揮大抹肯從容。卷兮魂膽迎風喪,舒也髑髏遍地橫。萬死萬生渾不顧,一鎗一戟便収功。趙州性命分明也,血刃參天不露鋒。”
又曰:“虗空廓徹無消息,萬里無雲天碧碧。拶得須彌入藕絲,彌勒釋迦齊呌屈。倒騎鐵馬逐西風,驚得泥牛從海出。諸仁者,若作奇特勝妙會,正是孤負己靈;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