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稱名而已。當時公卿閱之。重其高識。予昔游湘中。見沙門作道場。至召南岳帝君。則屈躬唱曰。臣僧某。此又何也。
  予頃游京淮.東吳間。法席至盛。然主法者太謙。以壞先德之式。如前輩升堂。攝衣定。侍者問訊退。然後大眾致敬。側立肅聽。以重法故。於主法者何有哉。今則不然。長老登座拱立。以遲大眾立定乃敢坐。獨江西叢林古格不易。然予以今日事勢觀之。恐他日有甚於京淮.東吳也。
  仁宗皇帝與大覺禪師為法喜游。和宸詞句甚多。然皆蹤迹上語。初不敢出新奇宏妙之言。至觀其平日所作。則驚絕之句甚夥。世疑其為瓦注。非也。昔宋文帝以鮑明遠為中書舍人。文帝好文章。自謂人莫及。明遠識其旨。故為文多鄙言。世謂其才盡。實不然也。大覺身世兩忘。非明遠委曲事君之比。而 仁宗皇帝生知道妙。涕唾詞章。決非宋文所能彷彿。然予知璉公之智深。而應機之法不得不爾也。
  端師子者。東吳人。住西余山。初見弄師子者。遂悟入。因以彩素制為皮色。或升堂見客則披之。遇雪。朝披以入城。小兒追逐譁之。得錢悉以施飢寒者。歲以為常。誦法華經有功。湖人爭迎之。開經誦數句。則携錢去。好歌漁父詞。月夜歌之徹旦。時有狂僧。號回頭和尚。鼓動流俗。士大夫亦安其妄。方與潤守呂公食肉。師徑趨至。指之曰。正當與麼時。如何是佛。回頭窘無以對。師捶其頭。推倒而去。又有狂僧。號不托者。於秀州說法。聽者傾城。師搊住問。如何是佛。不托擬議。師趯之而去。師初開堂。俞秀老作疏敘其事曰。推倒回頭。趯翻不托。七軸之蓮經未誦。一聲之漁父先聞。師聽僧官宣至此。以手揶揄曰。止。乃登座倡曰。本是瀟湘一釣客。自東自西自南北。大眾雜然稱善。師顧視笑曰。我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下座徑去。章子厚請師住墳寺。方對食。子厚言及之。師瞋目說偈曰。章惇章惇。請我看墳。我却喫素。你却喫葷。子厚為大笑。呂延安好坐禪。而子厚喜鍛。師作偈示之曰。呂公好坐禪。章公好學仙。徐六喻擔板。各自見一邊。圓照禪師方乞身慧林。南歸姑蘇。見師於丹陽。問曰。師非端師子耶。師曰。是。圓照戲之曰。汝村裏師子耳。師應聲曰。村裏師子村裏弄。眉毛與眼一齊動。開却口。肚裏直儱侗。不愛人取奉。直饒弄到帝王宮。也是一場乾打閧。其意復戲圓照甞應詔往都城故也。
  大覺禪師昔居南岳三生藏有年。叢林號璉三生。文學議論為時名公卿所敬畏。予甞得其與孫莘老書。讀之。知其為天下奇才也。其略曰。妙道之意。聖人甞寓之於易。至周衰。先王之法壞。禮義亡。然後奇言異術間出而亂俗。迨我釋迦入中土。醇以第一義示人。而始末設為慈悲以化眾生。亦所以趣時也。自生民以來。淳樸未散。則三皇之教簡而素。春也。及情竇日鑿。則五帝之教詳而文。夏也。時與世異。情隨日遷。故三王之教密而嚴。秋也。昔商周之誥誓。後世學者有所難曉。彼當時人民聽之而不違。則俗與今如何也。及其弊。而為秦漢也。則無所不至。而天下有不忍願聞者。於是我佛如來一推之以性命之理。教之以慈悲之行。冬也。天有四時循環。以生成萬物。而聖人之教。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亦猶是而已矣。然至其極也。皆不能無弊。弊。迹也。道則一耳。要當有聖賢者。世起而救之也。自秦漢至今。千有餘歲。風俗靡靡。愈薄聖人之教。列而鼎立。互相詆訾。不知所從。大道寥寥莫之返。良可嘆也。予讀之不忍置。及觀王文公非韓子。其詞意與此相合。其文曰。人有樂孟子之拒楊墨也。而以佛老為己功。嗚呼。莊子所謂夏蟲者。其斯人之謂乎。道。歲也。聖人。時也。執一時而疑歲者。終不聞道矣。夫聖人之言。應時而設。昔常是者。今盖非也。士知其常是也。因以為不可變。不知所變者言。而所同者道也。曰。然則孰正。曰。夫春起於冬。而以冬為終。終天下之道術者。其釋氏乎。不至於是者。皆所謂夏蟲也。
  大般若經曰。應觀欲界.色界.無色界空。善現。是菩薩摩訶薩作此觀時。不令心亂。若心不亂。則不見法。若不見法。則不作證。又曰。如金翅鳥飛騰虗空。自在翱翔。久下墮落。雖依於空戲。而不據空。亦不為空之所拘礙。昔洞山悟本禪師立五位偏正以標準大法。約三種滲漏以辨衲子。非意斷苟為。皆本佛之遺意。今叢林聞滲漏之語。往往鼻笑。雖悟本復出。安能為哉。
  大般若經曰。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古之宗師如臨濟.德山.趙州.雲門之徒。皆洞達此意。故於一切時。心同太虗。至於為物作則。則要用便用。聊觀其一戲。則將搏取大千如陶家手。未了證者。當以事明。鞭草血流。頑石吼聲。則無情非情之異。雪中啼竹。筍為之茁。則無今昔之時。嚙指悟子而蔡順來歸。則無間隔之處。自乳猶子而德秀乳流。則無男女等相。肇公曰。傷夫人情之惑也久矣。目對真而莫覺。亦以是而已。
  山谷禪師每曰。世以相皃觀人之福。是大不然。福本無象何以觀之。惟視其人量之淺深耳。又曰。觀人之壽夭。必視其用心。夫動入欺誑者。豈長世之人乎。寒山子曰。語直無背面。心真無罪福。盖心語相應。為人之常然者。而前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