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徽宗註曰:天運乎上,地處乎下,聖人者位乎天地之中。達而為三才者,有相通之用。辮而為三極者,有各立之體。交而為三靈者,有無不妙之神。然則天地之與聖人,咸得乎道,而聖人之所以治其身,亦天地已。故此章先言天地之不自生,而繼之以聖人不自有其身也。人皆取先,己獨取後,曰受天下之垢,是謂後其身。後其身,則不與物爭,而天下莫能與之爭,故曰後其身而身先。在塗不爭嶮易之利,冬夏不寺#4陰陽之和,外死生,遺禍福,而神未嘗有所困也,是謂外其身而身存。夫聖人之所以治其身者如此,況身外之事物乎?遭之而不違,過之而不守,體性抱神,以遊世俗之間。形將自正,物我為一,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此其效歟。
  疏義曰:天職生覆,故運乎上。地職形載,故處乎下。聖職教化,故位乎天地之中焉。以其用相通,故謂之三才。以其體各立,故謂之三極。以其神不離,故謂之三靈。即是以觀天地之與聖人,進雖異而道則一而已。聖人之治身,不可他求,觀諸天地斯可矣。故此章先言天地而繼之以聖人也。蓋不自生則忘生也,不自有其身則忘身也,忘生而長生,忘身而身存,此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也。自後者人先之,故人皆取先,己獨取後,經所謂欲先人,以其身後之是也。川澤納汙,國君含垢,故受天下之垢,經所謂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是也。凡此皆後其身者也,惟後其身,則以柔弱謙下為表,而不與物爭。夫惟不爭,則虛己以遊世,孰能害之?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此身先之道也,是之謂後其身而身先。倀倀而往者,不避川谷險易之利,人所爭也,今則在塗不爭險易之利。違寒就溫者,自然之性,陰陽之和,亦所爭也,今則冬夏不爭陰陽之和。悅生而惡死,嚮福而避禍,人之情也,今則外死生,遺禍福。此無他,知身非我有,而四肢百骸將為塵垢,故能大同於物,而不自有其身也。若然,則寓百骸象耳目,而神未嘗有所困,物孰能害之?是之謂外其身而身存。人莫重於一身,聖人治之尚且如此,況身外之事物乎?遭之而不違,知其來不可圉,過之而不守,知其去不可止。不累於形,而體性抱神,與人為徒,以遊世俗之間。形將自正,物我為一,長生久視而與天地並,則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又何難焉?
  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徽宗註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道者為之公,天地體道故無私,無私故長久。聖人體道故無私,無私故常存。自營為私,未有能成其私者也。
  疏義曰:天地者,有形之大也,其異於萬物者,以長久故也。聖人之於民類也,其異於眾人者,以常存故也。《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天地所以生生而長久,聖人所以保位而常存,以無私故也。橫私於道,不得道。道者為之公焉,其能無私,以體道故也。韓非曰:自營為私,背私為公。夫不自生也,外其身也,豈自營哉。所以致長久而身存也,是之謂成其私。
  上善若水章第八
  上善若水
  徽宗註曰:《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莊子曰:離道以善,善名既立,則道之體虧。然天一生水,離道未遠,淵而虛,靜而明,是謂天下之至精,故上善若水。
  疏義曰:陰陽者,氣之大。自其未見氣言之則非陰非陽者,道也。萬物負陰而抱陽,自其行於萬物者,言之則不離陰陽者,亦道也。《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即物而言之爾。自道而降,人之可欲,唯善為先,則繼之者善也。夫道一而已,既已謂之善,則分於道矣。其相分也,乃相繼也,故莊子曰:離道以善。蓋善名既立,則渾全既析,而道之體虧。然而九疇以五行為初,五行以水為先,則天一生水,離道未遠也。雖濫而不失其監,淵而虛也。澄之而鬚眉可燭,靜而明也。非天下之至精,孰能與於此?然則上善若水,異乎天下皆知善之為善者矣。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所惡,故幾於道。
  徽宗註曰:融為雨露,萬彙以滋;凝為霜雪,萬彙以成。疏為江河,聚為沼址;泉深海大,以汲以藏以裕。生殖萬物,皆往資焉而不匱。以利萬物,孰善於此?善利萬物,萬物蒙其澤,受其施,而常處於柔弱不爭之地,納汙受垢,不以自好,累乎其心,故於道為近。幾,近也。
  疏義曰:天一生水,周流無際,其在天也,陽氣勝則融為雨露,敷施以生物,而萬彙以滋。陰氣勝則凝為霜雪,刻制以成物,而萬寶以成。其在地也,疏為江河,聚為沼址;包之反流全一,為泉之深,視之不見水端,為海之大,以汲以藏以裕。生殖而其養不窮,萬物皆往資焉不匱,而隨取隨給,以利萬物,孰善於此?其善利萬物,在天為雨露之類,而萬物蒙其澤;在地為淵泉之類,而萬物受其施。然其性解緩,而常處於柔弱不爭之地,納汙受垢,不以自好,累乎其心,則於道為近。蓋幾也,幾者動之微,幾動‘而未至特鄉所至爾,故幾訓近。幾於道,則近於道故也。
  居善地,
  徽宗註曰:行於地中,流而不盈。
  疏義曰:水曰潤下,故由地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