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智以驚愚,未能去智,脩身以明汙,未能若愚,昭昭然若揭曰月而行,又未能我獨若昏,豈同其塵之謂歟?蓋兌者,金利,用之時故說。徙之以銳也,則有時而毀折,能無傷乎?惟有以挫之,則銳斯鈍矣,孰能傷之,然則挫其銳,聖人所以處物不傷物,物莫之能傷也。紛以絲為之,所以分垢汙,合則成體,分則多緒,能勿擾乎?惟有以解之,則雖紛而封,無內外之韆,思慮不萌,機械不作,覆卻萬方,陳乎前而不得以入其合。然則解其紛,則不謀烏用智?不斲烏用膠?萬物無足以饒心也,若是則不自矜也,故無秦色,不自伐也,故無驕氣。有異無乖,如《中庸》所謂和而不流。守一處和,如列子所謂大同於物。況應酬醉,無往不當,所謂以通天下之志,無入而不自得也。
  湛兮似或存。
  徽宗註曰:心若死灰,而身若槁木之枝,泰定之中,天光自照,惛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此其道歟?
  疏義曰:心者,神之合,於五行為火。方其有心,猶火之緣物顯照也,及其無心,猶火事已而見灰也。心若死灰,則無心枚爾。草木有生而無知,木至於槁,非特無知又無生也。身若槁木之枝,則遺生忘我故爾。是以泰定之中,天光自照,所謂大定持之而循有照也。若然,則非作非止,悟然若亡而存;非有非無,油然不形而神。湛然常寂於其存也,似之而非也,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豈滯於一曲而言之哉?湛兮似或存,此其道歟?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徽宗註曰:象者,物之始見。帝者,神之應物。物生而後有象,帝出而後妙物。象帝者,群物之始,而道實先之。莊子所謂神鬼神帝,生天生地是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有乎出而莫見其門,孰知之者?故曰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疏義曰:見乃謂之象,則象者物之始見。帝出乎震,則帝者神之應物。入於不生,故無相可求;墮於有生,故有象可見。物主然後有象也。萬物之出帝,則出而不辭,萬物之入帝,則入而不違,帝出而後妙物也。象者,形之兆。帝者,物之尊。故為群物之始。然象也,帝也,一出於道則道實先之矣。莊子所謂神鬼神帝,生天生地是也。天在天成象,道生之,帝以妙物,道神之,則舉天下萬物之多,孰先於道者?雖然道無色也,故視之不見;無聲也,故聽之不聞;無形也,故搏之不得。雖有乎出,其出無本無旁,莫見其門,孰知之者?故曰吾不知誰之子。與莊子所謂不知其誰何同意。
  天地章第五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徽宗註曰:恩生於害,害生於恩,以仁為恩,害則隨至。天地之於萬物,聖人之於百姓,輔其自然,無愛利之心焉,仁無得而名之。束芻為狗,祭祀所用,適則用之,過則棄之。彼萬物之自生,百姓之自治,曾何容心焉?
  疏義曰:愛人利物之謂弁。有心於愛人,則其愛不博;有心於利物,則其利不周。蓋以仁為恩,未免於有心故也。且原恩之所起,常本於害,要害之所起,常出於恩。有害而恩隨之,有恩而害繼焉,自然之理也。天地無心於萬物,聖人無心於百姓,常因自然而不益生,故無所不愛,亦無所不利。受施者不報,蒙澤者不謝,利澤施乎萬世。不為愛人,仁烏得而名之?莊子所謂大仁,不仁是已。猶之芻狗焉,其未陳也,盛以筐衍,巾以文繡,尸祝齋戒以將之。及其既陳也,行者錢其首脊,蘇者取而爨之而已。彼萬物之自生,百姓之自治,曾何用心焉?
  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
  徽宗註曰:橐籥虛而能受,受而能應,故應而不窮。有實其中,則觸處皆礙,在道為一偏,物為一曲#3。
  疏義曰:橐之能容,籥之能鳴,二者皆虛而能受,受而能應者也。隨感隨應,果有窮乎?天地之間,一氣潛運,周遍無外,至無以供其求,猶之橐籥也。一物實之,無適非礙,天地之大,豈蔽於一偏,滯於一曲哉。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徽宗註曰:虛己以遊世,則汎應而曲當,故曰虛而不屈。迫而後動,則運量而不匱,故曰動而愈出。聖人出應帝王,而無言為之累者,此也。
  疏義曰:天地之大,聖人法之,虛其體也,自其用也。攝用歸體,故寂然不動,萬物莫如,以傾其固,以之汎應,有不當乎?從體起用,故動而不窮,既已與人己愈有,以之運量,果有匱乎?虛己以遊世,必迫而後動,故終身言而無失言之愆,無不為而無有為之偽。其於應帝王,蓋有餘裕矣。莊子所謂帝王之功,聖人之餘事者,此也。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徽宗註曰:籥虛以待氣,氣至則鳴,不至則止。聖人之言似之。辨者之囿,言多而未免夫累,不如守中之愈也。慎汝內,閉汝外,收視反聽,復以見天地之心焉,此之謂守中。
  疏義曰:凡樂皆出於虛,籥之為器、律度量衡所自出,樂之本在是焉。故《詩》稱以籥不僭者謂此,所謂虛以待氣,氣至則鳴,不至則止者也。聖人得言之,解鳴而當律,有問而應之,無不異此。若孔子之欲無言,孟子以好辮為不得已者,為是故也。彼不能忘言之人,又離曼衍辭至於數萬,書至於五車,是辯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