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動也。復,反還也,物生由靜而動,故反還其初之靜為復。植物之生氣下藏,動物之定心內寂也。
  夫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
  芸芸,生長而動之貌。凡植木,春夏則生氣自根而上達于枝葉,是曰動,秋冬則生氣自上反還而下藏于根,是曰靜。天以此氣生而為物者曰命,復于其初生之處,故曰復命。
  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迺公,公迺王,王迺天,天迺道,道迺久,沒身不殆。
  常者久而不變之謂,能知此者謂之明。昧者不知此,則不能守靜而妄動,以害其生,故曰凶。容謂形著而見于外,內有養者,其外貌自與人不同也。公者,一國之主,言能保其一身之所有也。王者,天下之主,言能兼有天地之所有也。天謂與天為一也,與天為一則道在我矣,道在我則與道同其久。沒猶終也,殆謂損壽而危其身也。按殆字從歹訓危、訓將、訓近,凡字從歹者,多是死之義,殆者蓋危而將近於死也。死者氣盡而終,蓋有窮匱竟盡之意,沒身不殆,終此身而生長可保也。
  右第十五章
  大上,不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其次,畏之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大上猶言最上,最上謂大道之世相忘於無為,民不知有其上也。其次謂化義之君,民親之如父母,及仁義益著,則不但親之而又譽之矣。又其次謂智慧之主,民畏之如神明,及智慧漸窮,則不但畏之而又侮之矣。信者,大道之實也。自大道之實有所不足,不能如上古之時,則君之於民有不以其實者焉,而日趨於華,於是一降則用仁義,再降則用智慧也。○大音泰。
  猶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此言大上不知有之之事。猶兮見前章。貴,寶重也。然,如此也。寶重其言,不肯輕易出口,如犬行之遲疑退却。蓋聖人不言無為,俾民陰受其賜,得以各安其生,及其功既成,事既遂,而百姓皆謂我自如此,不知其為君上之賜也。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
  上文不知有之者,大道也。親譽之者,仁義也。畏侮之者,智慧也。自大道一降再降,已是三等,智慧又變為大偽,則共有四等也。然大道廢而後有仁義,則其變猶稍緩,智慧出而遄有大偽,則其變為甚亟。四者之分,與邵子所官皇帝王伯聖贊才術之等略相似。
  六親不和,有孝子;國家昏亂,有忠臣。
  此言大道廢有仁義之事,然與上文之意微不同,蓋推廣言之爾。六親,父子兄弟夫婦也。尊卑長幼各由其道而無有不和,則子之孝者迺其常分,不知其為孝也。瞽史不父,囂傲參會,而後知有大舜之孝子。國謂君,家謂臣,君臣上下各由其道而無有昏亂,則臣之忠者亦其常分,不知其為忠也。商紂不君,姦回羣聚,而後知有三代之忠臣。
  絕仁棄義,民復孝慈#3,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絕謂絕而不為。棄謂棄而不用。聖智,智慧也。巧利,大偽也。導民以巧,誘民以利,以工商之術率其民,如管仲治齊,衛鞅治秦是也。上文言世變之降以見趨末之由,此言治化之復以示反本之漸。絕棄帝者仁義以反于皇之大道,則民復其初,子孝於父,父慈於子,如淳古之時矣。絕棄王者聖智以反于帝之仁義,則民利其利,比於王之時相去百倍矣。絕棄霸者巧利以反于王之聖智,則雖未及帝之時,而思慮深遠,政教脩明,亦無有為盜賊者矣。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朴,少私寡欲。
  三者,仁義聖智巧利也。屬與莊子屬其性乎仁義之屬同,猶云附著也。皇之大道實有餘,文不足自皇而降漸漸趨文。帝者以皇之治為文不足,於是降大道一等而附著於仁義。王者以帝之治為文不足,於是降仁義一等而附著於聖智。伯者以王之治為文不足,於是降聖智一等而附著於巧利。三者之治各令有所附著者,以文不足故爾,而豈知大道之民,外之相示以素,內之自守以樸。素者,未染色之絲也。樸者,未斲器之木也。質而已矣,奚以文為?惟其質而不文,是以民雖有身而似無身,其有私焉者少矣;民雖有心而似無心,其有欲焉者寡矣。
  右第十六章
  絕學無憂。
  為學日益,必事事而為之,有一不能不知,則以為憂矣。惟絕之而不為,則無憂也。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
  以下言為學則有憂之事。唯阿皆應聲,唯正順,阿邪諂。幾何言甚不相遠也。何若言何如其相遠也。學應對者,唯與阿其初相去本不遠,而唯則為善,阿則為惡,其究相去迺甚遠,故學唯者惟恐其或流於阿,此舉可憂之一事而言也。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荒猶廣也。央猶盡也。畏阿之為惡則不敢阿矣,然此特一事爾,凡人之所畏而不敢為者,皆不可以不畏,其事甚多,而未易窮盡,此為學者之所以多憂也。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我獨泊然其未兆,如嬰兒之未孩。
  熙熙,和樂貌。泊,靜也。兆如龜兆之微拆。眾人之為學者,徇外以為悅,如享太牢而食,可悅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