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之隨至,仁可為乎?大道之世,適然皆生,同焉皆得,何以仁為?天地無愛於物,而物當其分,而同於自得。聖人無愛於百姓,而百姓自適,而相忘於無情,此天地聖人所以視萬物百姓為芻狗也。天地之於物,聖人之於民,非無心也,非有心也,生其所自生,治其所自治,應時而用,其用也不藏。已事而廢,其廢也不留,何容心哉?皆所以輔自然爾。
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
御注曰:橐籥虛而能受,受而能應,故應而不窮。有實其中,則觸處皆礙,在道為一偏,在物為一曲。臣義曰:天地之間,一氣之運,闔闢變化,出入動靜,不見新故,無有終始,其猶橐籥乎。橐籥之為物,以虛而受,其受也不辭。以虛而應,其應也不窮。有實其中,其用也廢。天地之鼓萬物,豈有心哉。萬物自動於至虛,而天地聽其自爾。聖人之於百姓,是以應其適然,而無係累,故比夫棄籥。
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御注曰:虛己以游世,則泛應而曲當,故曰虛而不屈。迫而後動,則運量而不匱,故曰動而愈出。聖人出,應帝王,而無言為之累者此也。
臣義曰:氣寓於橐籥,以鼓萬物者,橐籥以虛能受能應故也。其靜也虛,氣復於無,而未始或屈。其動也虛,氣應於有,而未始或窮。聖人虛己泛應,曲當於物,而其道不屈,動化應時,運量不匱,而其道愈出,安有言為之累。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御注曰:籥虛以待氣,氣至則嗚,不至則止。聖人之言似之。辯者之囿,言多而未免夫累,不如守中之愈也。慎汝內,閉汝外,收視反聽,復以見天地之心焉,此之謂守中。
臣義曰:聖人本乎無言,迫不得已而有言,其言也綠時適可,應彼而已。猶籥之虛,為氣所嗚爾。應理而言,其言不窮。辨者之言,是非交擊,言之雖多,其窮也數。惟善惡兩忘,是非不立,則虛而無係。無係則不偏,不偏則得中,中而能守,曠然忘懷,而復乎天一,天地之心,於此可見。
谷神章第六
谷神不死,
御注曰:有形則有盛衰,有數則有成壞,形數具而生死分,物之理也。谷應群動而常虛,神妙萬物而常寂,真常之中,與道為一,不麗於形,不墮於數,生生而不窮,如日月焉,終古不息,如維斗焉,終古不忒,故云不死。
臣義曰:囿於陰陽者,其盛衰有形。役於變化者,其成壞有數。涉形與數,其生也孰固。谷以常虛,而應群動之感。神以常寂,而妙萬物之上。常虛則不累於形,常寂則不滯於數。谷之虛,神之妙,冥於一致,與道同體,生生不窮,其應無已,其化不測,其猶日月維斗,皆終古而未始,或息或忒,故曰不死。不死者,以其無所自生,故不死也。神亦至矣,必曰谷神者,氣冥於虛,神潛於氣。神之應也如響,能容能應,能虛能盈,無有終已,故以谷言。
是謂玄牝。
御注曰:萬物受命於無,而成形於有,谷之用無相,神之體無方,萬物所受命也。玄者天之色,牝者地之類,萬物所以成形也。谷神以况至道之常,玄牝以明造物之妙。
臣義曰:谷神以無受萬物之命,天地以有賦萬物之形。不曰天地,而日玄牝者,以天地之色類言也。色類本乎氣,故玄牝者,氣之所以生物也。有母養萬物,生生之理,是造物之妙也。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御注曰:《莊子》曰:萬物有乎生,而莫見其根,有乎出,而莫見其門,而見之者,必聖人已。故於此明言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物與天地,本無先後,明大道之序,則有天地,然後有萬物。然天地之所從出者,玄牝是已。彼先天地生者,孰得而見之?
臣義曰:玄牝者,生物之本,體屬乎陰陽,萬物之母也。門有闔闢之義,根有生出之理,玄牝之氣,闢而為陽,麗乎陽者之所生也,闔而為陰,麗乎陰者之所出也。天地以陰陽形之大者言之也,天地萬物由此門出,莫得而見,故曰玄牝之門。
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御注曰:自本自根,自古以固存,不知其盡也。夫是之謂綿綿若存。茫然天造,任一氣之自運,倏爾地化,委衆形之自殖,乾以易知,坤以簡能,非力政也,何勤之有?
臣義曰:萬物資氣以生,資神以靈,故氣為神母,神為氣子。氣固則神全,氣汨則神亂,氣喪則神去。綿綿者,引而不絕,續而不已,先天地而有,後天地而無窮,恍惚窈冥,而或有在,故謂之若存。茫然天造,任其氣之自運,而莫知其所以然。倏爾地化,委其形之自殖,而莫知其所自。以無為用,而非智力所能為也,故曰用之不勤。
天長地久章第七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御注曰:天穹窿而位乎上,經為日月,緯為星辰,而萬物覆焉。地磅礴
而位乎下,結為山嶽,融為川澤,而、萬物載焉。萬物覆載於天地,天地無心於萬物,故天確然而常運,地隤然而常處,所以能長且久也。天地有心於生物,則天俄而可度,其覆物也淺矣,地俄而可測,其載物也薄矣。若是則有待也,而生焉故能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