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也。而鄧析、惠施能之,彼註云:鉤有鬚即丁子有尾也,丁之曲者為鉤,鬚與尾類。火熱也,至冬則不熱。山靜也,空谷傳聲則能出口。車輪之極圓者,不蹍地。《考工記》輪人云:進而眡其輪,欲其微也,無所取之,取諸圜也。目有所蔽則不見,指有所遺則不至,雖徑有。所不能盡,蛇長而龜短。龜能知吉凶則長於蛇矣。矩者為方之器,然矩之體本不可以。規者為圓之器,然規之體本不可以為圓。鑿本非圍枘,而枘自入之。飛鳥之影雖動,然影只附於形,與形不相離,是未嘗動也。鏃矢雖疾,然不發之則不行。發之,則不可止,是其疾在人,而不在鏃矢。狗犬一也,而有懸蹄則謂之犬,無懸蹄則止謂之狗,而不得謂之犬矣。馬一也,而又有所謂黃者焉,二也。彼自黃耳而黃之者,人也,非三歟。驪牛亦然。狗之黑者,不可以變白,而白者可以變黑,則曰狗可以名之為黑駒。而曰孤駒則謂未嘗有母,可也?一尺之棰不為長也,今日用其半,明日又用其半,展轉用之,則萬世不竭。當時辯者以此與惠施相與應和,終身不知窮止。
  桓團、公孫龍辯者之徒,飾人之心,易人之意,能勝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辯者之囿也。惠施日以其知與人之辯,特與天下之辯者為怪,此其柢音帝也。然惠施之口談,自以為最賢,曰:天地其壯乎,施存雄而無術。
  辯者之囿,言辯者莫不囿於其說之中。人之辯者,凡人也,天下之辯者超出乎凡人者,如言天下之善士也。柢,猶根也。言惠施每日但以其知與凡人之辯者交,一旦特與桓團、公孫龍相敵,是與天下之辯者敵。豈不為怪,此其如木之根柢盤錯難破也。然惠施口中談話,自以為最賢?曰:吾之強其猶天地乎,人安能勝天地?其妄誕如此。惠施雖存雄勝之心而無勝人之術,始言多方,終言無術,則併方術無矣。
  南方有倚音琦人焉,曰黃繚,問天地所以不墜,風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辭而應,不慮而對,徧為萬物說。說而不休,多而無已,猶以為寡,益之在怪,以反人為實,而欲以勝人為名,是以與衆不適也。弱於德,強於物,其塗隩音欲矣。
  弱於德,不足於德也。強於物,有餘於辯也。塗,路也。隩,迂曲也。言惠施所由之路迂曲不正。
  由天地之道觀惠施之能,其猶一蚊一虻之勞者也。其於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句,曰愈貴道句幾矣。
  充蟲一偏之說尚可,若曰甚貴之道則危矣。
  惠施不能以此自寧,散於萬物而不厭,率以善辯為名。
  惠施不能安其為一徧,而欲空籠萬物以為能。
  惜乎。惠施之才,駘蕩而不得無所得,逐萬物而不反,是窮響以聲,形與影並走也,悲夫。
  惠施曰天地其壯乎,故此一段言天地之道。惠施何足以知之,莊子於編末極詆惠施,所以厭戰國之縱橫者可見矣。
  末篇叙道術。先天人、神人、至人、次及聖人、君子,後世道術裂而後有諸家之異,最末及惠施方術下矣。莊子自列於老聃後,固未嘗敢以上掩六經也。讀至此,豈復更有餘篇哉。
  南華真經循本卷之二十七竟
  南華真經循本卷之二十八
  廬陵竹峰羅勉道述門人彭祥點校
  黜偽刻意
  刻意、繕性失之淺拙。讓王以下四篇,失之粗厲。浹非莊子本文,黜之附于卷末。
  刻意尚行,離世異俗,高論怨誹,為亢而已矣。此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枯槁赴淵者之所好也。語仁義忠信,恭儉推讓,為脩而已矣。此平世之士,教誨之人,遊居好學者之所好也。語大功,立大名,禮君臣,正上下,為治而已矣。此朝廷之士,尊主強國之人,致功并兼者之所好也。就藪澤,處間曠,釣魚間處,無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間暇者之所好也。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申,為壽而已矣。此導引之士,養形之人,彭祖壽考者之所好也。若夫不刻意而高,無仁義而脩,無功名而治,無江海而間,不導引而壽,無不忘也,無不有也。澹然無極而衆美從之。此天地之道,聖人之德也。故曰:夫恬惔寂漠,虛無無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質也。故曰:聖人休休焉則平易矣。平易則恬惔矣。平易恬惔,則憂患不能入,邪氣不能襲,故其德全而神不虧。故曰:聖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不為福先,不為禍始。感而後應,迫而後動,不得已而後起。去知與故,循天之理。無天災,無物累,無人非,無鬼責。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不思慮,不預謀。光矣而不耀,信矣而不期。其寢不夢,其覺無憂。其神純粹,其魂不罷。虛無恬惔,乃合天德。故曰:悲樂者,德之邪;喜怒者,道之過;好惡者,德之失。故心不憂樂,德之至也;一而不憂,靜之至也;無所於忤,虛之至也;無所於逆,粹之至也。故曰:形勞而不休則弊,精用而不已則勞,勞則竭。水之性,不雜則清,莫動則平;鬱閉而不流,亦不能清;天德之象也。故曰:純粹而不雜,靜一而不變,淡而無為,動而以天行,此養神之道也。夫有干越之劍者,柙而藏之,不敢用也,寶之至也。精神四達並流,無所不極,上際於天,下蟠於地,化育萬物,不可為象,其名為同帝。純素之道,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