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而已,其可距乎於此?有以見灼知生死之理,則無適而非樂,無時而不安,□推其緒餘足以濟朋友之危、解世俗之惑,豈小補哉?大塊載我以形至善吾死也,重舉前文以證,盖慮常人之情畏死而不得免,則預為他生之計,毫釐係念,萬劫縈纏,譬夫躍冶之金亦祇以異而鎮娜不可鈴得矣。是以至人以天地為爐,造化為冶,萬化無極,吾與之無極,何鈴曰人耳、人耳,而憂其不得邪?又況於鼠乎、蟲乎、肝乎、臂乎?觀古人之所以自處者若此,則豈生死所能拘!盖以生為寐、死為覺故也。以死為覺,則何時而非覺哉?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十七竟
  #1聞一多《莊子內篇校釋》據成疏之義,蠡『守而告之』當作『告而守之』,可從。
  #2『閒』為正字,『間』誤。
  #3『問』一下脫『之』字。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十八
  武林道士褚伯秀
  內篇大占不師第五
  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曰:孰能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孰能登天遊霧,撓挑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終窮?三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友。莫然有間而子桑戶死,未葬。孔子聞之,使子貢往待#1事焉。或編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來桑戶乎!嗟來桑戶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猶為人琦!子貢趨而進曰:敢問臨尸而歌,禮乎?二人相視而笑曰:是惡知禮意!子貢反,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邪?脩行無有,而外其形骸,臨尸而歌,顏色不變,無以命之。彼何人者邪?孔子曰:彼,遊方之外者也;而丘,遊方之內者也。外內不相及,而使汝往吊之,丘則陋矣。彼方且與造物者為人,而遊乎天地之一氣。彼以生為附贅縣疣,以死為決疣潰癱,夫若然者,又惡知死生先後之所在!假於異物,託於同體;忘其肝膽,遺其耳目;反覆終始,不知端倪;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彼又惡能憤憤然為世俗之禮,以觀衆人之耳目哉!子貢曰:然則夫子何方之依?曰:丘,天之戮民也。雖然,吾與汝共之。子貢曰:敢問其方。孔子曰: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養給。相造乎道者,無事而生定。故曰,魚相忘乎江湖,人相忘於道術。子貢曰:敢問畸人。曰:畸人者,畸於人而伴於天。故曰,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
  郭註:體天地,冥變化者,雖手足五藏,未嘗相與而百節同和,相與於無相與也;未嘗相為而表裹俱濟,相為於無相為也。若乃役心志以恤手足,運股肱以營五藏,則相為愈篤而內外愈困矣。能忘其生,則無不忘,隨變任化,何所窮極。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明至親而無愛念之情也。人哭亦哭,俗內之逵。臨尸而歌,方外之志。夫知禮意者,必遊外以經內,守母以存子。若乃矜乎名聲,牽乎情#2制,則孝不任誠,慈不任實,父子兄弟,懷情相欺,豈禮之大意哉!夫理有至極,內外相冥,未有極遊外之致而不冥於內者也。吊者,方內之事,施於方外則陋矣。以生為附贅懸疣,氣之時聚,非所樂也;以死為決潰癱,氣之自散,非所惜也。死生代謝,未始有極,故不知勝負之所在。聚散變化,皆異物也。所假雖異,共成一體。故忘肝膽,遺耳目,任理而直往,五藏猶忘,何物足識哉!其所以觀示衆人者,皆其塵垢耳。夫遊外者依內,離人者合俗,故有天下者無以天下為也。雖為世梏桎,但與汝共之,明己常自在外也。人之與魚,所造雖異,其於由無事以得事,自方外以共內,然後養給而生定,莫不皆然,各自足而相忘也。能遊外以冥內,任萬物之自然,使天性各足而帝王道成,斯乃畸於人而伴於天也。以自然言之,則人無小大;以人理言之,則伴於天者,可謂君子矣。
  呂註: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歸根復命之處也。登天則遂於大明之上,遊霧則入於杳冥之門,故撓挑無極,無所終窮。彼以反真為樂,則臨尸而歌,乃所宜也。先王制禮,使人平好惡而復人道之正,則以反真為樂者,豈非禮意哉!遊了之外,則與天為徒,故以死為樂而不足哀;遊方之內,則與人為徒,故以死為哀而無敢樂。若三人者,與之為徒而樂其死,則倍死忘生者衆矣;無三人者,則綢繆於死生之間,而不能解,亦至人之所哀也。內外之志不同,此所以不相及。孔子使子貢往吊,欲其知禮意不出乎性命之情,而天下之妙理有不在禮法之間也。遊乎天地之一氣,則非陰非陽。以生為附贅懸疣,則以生為喪而侈之。以死為決漬癥,則以死為反而樂之也。假於異物,託於同體,則非以為實。肝膽耳目忘而遺之,則反覆終始,不知端倪,又安能為世俗之禮哉?孔子以為己則遊方之內而盛稱方外之高,子貢疑其雖遊方內而所依者或不在此。益所遊者迹,而所依者心也。天之戮民,言天刑之不可解。若孔子則體性抱神,以遊世俗安,有所依足以累其心哉。是以遊方內而不必出,安天刑而不必解也。此非吾所獨與汝共之,又引魚以喻人。穿池而養給,不必大水也;無事而生定,不必方外也。相忘江湖,則非特穿池而已;相忘道術,則非特無事而已。畸人伴天,所以外而不內也。天之小人、人之君子,則饉於禮法而不知性命之情者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