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喻輪,神強陽以況馬,予因乘之而遊,豈更駕哉!死生猶外之而況哀樂乎?得其變則乘時而動,失其化則委順而靜,此乃達觀明脫者也。其不能自解者,為死生變化之所結縛也。
  趙註‘子輿舉化雞、化彈、輪、馬之喻,因而求時夜、鵲炙、乘之而遊,固無是理。但借以明浸假化而為異物,不過順物所宜而已,何容心哉?繫者為形係累,解者吾今而後知免也。
  庸齋云:首、脊、屍只是首尾始終。人自無而有,既有有而後有生死也。偉哉已下,皆言其病狀,使我為此拘拘者造物也。浸假一段最奇,言假使造物漸漸化予之身以為他物,吾將因而用之,此即順造化而無好惡之意。是雖寓言,亦自有理。懸解者,心無所係著。不能自釋者,有物結之,萬物豈能勝自然之理哉?
  按此四人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與之為友。與《庚桑楚篇》始無有,而有生,生俄而死,以無有為首,以生為體,以死為尻,孰知無有死生之一守者,-吾與之為友義同,諸解論之詳矣。下文郭氏從有沙為句,餘解因之,《音義》載崔氏本從其心為句,閑而無事屬下文,亦自有理。人之囿形天地間,已為造物所拘,而今所病孿拳若此,是又為形所拘也。雖陰陽之氣有沙於外而心閑無事,鉼蹤鑑井始嘆為形所拘,似亦未能忘情終安於天所賦,則亦何惡之有!假使化予之臂為雞、彈,因而求雞、彈之實,假使化予屍、神為輪、馬,因而求輪、馬之用,既入化機,當隨所遇而任之,其可拒邪?得者時,失者順,即是適來夫子時,適去夫子順也。此所謂懸解。懸則係於造物,解則造物不得。以係之矣而不能自解者,物有以結之,唯順自然之理而不听不距,可以解此結縛。故曰物不勝天也。
  俄而子來有病,喘喘然將死,其妻子環而泣之。子犁往問#3曰:叱!避!無怛化!倚其戶與之語曰:偉哉造化!又將奚以汝為,將奚以汝適?以汝為鼠肝乎?以汝為蟲臂乎?子來曰:父母於子,東西南北,唯命之從。陰陽於人,不翅於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聽,我則捍矣,彼何罪焉!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大冶鑄金,金踊躍曰我且必為鏌鋣,大冶必以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地為大鑪,以造化為大冷,惡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連然覺。
  郭註:死生猶寤寐耳,於理當寐,不願人驚,將化而死,無為怛之。自古或有違父母之命,未有能違陰陽之變者也。當死,非所禁,橫有不聽之心,適為悍逆以速其死,非死之罪也。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理常俱也。人耳、人耳,唯願為人也。金之踴躍,世知不祥,生非故為,時自生耳,矜而有之,不亦妄乎?人知金之有係為不祥,明己之無異於金,則所係之情可解,寤寐自若而不以死生累心也。
  呂註:鼠、蟲人之所甚賤,而氣形之散為肝與臂又其所惡者也。於斯時也,問以所賤所惡,盖以考子來之所安,知陰陽之於人不翅父母而聽之,知大塊之息我以死而善之,則安用問其奚以汝為、奚以汝適邪?夫躍冶之金,人鈴以為不祥,人之願為人也亦然。今一以天地造化為爐冶,則鼠肝蟲臂無往而不可,吾何容心哉!成然寐、連然覺,言死生之際若寤寐之從容,不為之變也。
  林註:鼠肝、蟲臂,物之微小者,與《 齊物論》 蛇蚶、蜩翼義同,言造化之變無窮,人所不能知也。子之於父,唯命之從而不敢違,人受於陰陽,奚翅父母?死生變化,亦聽之而矣!或為鼠肝或為蟲臂,隨所遇而安,彼造化者近吾死,安敢拒捍?苟或拒之,罪在於子,彼何罪哉?
  詳道註:鼠肝,怒之存乎內者也。蟲臂,怒之見乎外者也。人生天地間,欲捍陰陽之命而莫之聽,何異乎鼠肝、蟲臂乎?陰陽之於人不翅於父母而不可不從也。以身譬冶金不可以踊躍而叉為鏌鄒,几以明其無喜怒於生死耳。
  碧虛註:道在屎溺而況於鼠肝蟲臂乎!世之違尊親之命者,謂之不孝,則逆變化之理者豈曰順道邪?造化近吾死,若不聽而抵捍者,是自悖其天真,於化何罪?譬夫大冶鑄金,範猶不可違,化豈得逆哉?成然魂交則寐,遠然形開則覺,交開之形雖殊,寂寞之性一也。
  趙註:奚以汝為、奚以汝適,言無所用汝也。將化為鼠肝蟲臂之微,不可知也。鑄金為劍,唯大冶之所為;犯形為人,唯化工之所命。為鼠肝為蟲臂,吾又安能知之哉?成然寐,全歸之義;連然覺,蘇醒之義也。
  膚齋云:鼠肝、蟲臂,言物之至小者,便是趙州云火燒過後成一株茅葦之論。唯命之從,不聽則捍,即前段物不勝天之意。鑄金之喻亦奇絕,賈誼:陰陽為炭,萬物為銅,自此中出。成然寐、遵然覺,以生為寐,以死為覺,卻下六字如此,結上一段文意,真奇筆也。
  古之所謂友者,唯其莫逆於平曰,故能規正其將死。當子來妻子環泣之際,叱之使避,無驚其化,則異於常人之所為矣;又語以人處世間,萬物之一,而所謂人者,不知其幾億萬計,則何以汝為!此又釋其滯念而開其曠懷也。鼠肝、蟲臂,言生之至微而不足道者,設使造物所命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