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故莊子有舟山壑澤之喻,唯物物而不物於物者,造化所不能移也。鬻熊曰:運轉無已,天地密移,疇覺之哉!與此意同。若夫藏天下於天下,則無所藏而都任之,索所遯而不得,此常物之大情,合於性命之理而與化為一也。夫以無生無死之性託於有變化之形,亦萬化之一遇耳,何獨喜之有形?有生不出百年,而使其形者固無終始,所遇何極,其樂可勝計邪?聖人之所遊者,藏天下於天下之道,故無所不存也。善夭善老,善始善終,雖未忘生死亦能盡性,故可為人師法,而況至命而能物物,萬物之所係,一化之所待者乎!
  詳道註:人自生至終,大化有四:載我、勞我,為可惡矣,而人悅之;佚我、息我,為可樂矣,而人惡之。此無他,無道以善之也。道之善吾生,乃所以善吾死。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吾之在我,任其所存而不使負趨之在彼,豈私其藏以固其所有,喜其形以矜其所遇哉?夫藏舟於壑,藏小也;藏山於澤,藏大也。夜半,非可見也。有力,非可禦也。舟之於山,小大動止雖殊,而為有力者所負趨則一,然則人之於化將為靜以藏之與?將為動以藏之與?化非動靜所能免,孰若藏天下於天下,曠然與化為一邪?常物之大情,莫不與化為一,特累於物而淪於小者而已。聖人遊於物之所不得逐,故不係於物而物之所係,不待於化而化之所待也。
  碧虛註:大塊,元氣也。我者,靈物之稱,靈物本無。生、老、死,於何而有?由其有形也,則是我本不載,為有形故;我本不勞,為有生故;我本不佚,為有老故;我本不息,為有死故。觀此道之善能生物,則鈴亦善能死物矣。今且以樂天為善吾生,知命為善吾死,又何咎焉!夜半有力者,陰陽不測之神。負之而走,造化不停之謂也。且藏物者寧無衛而物將逃也,曷能禁之?然物.不在藏,理有不遷者,庸詎知之乎?夫,飛不知沈,則沈藏矣;此不知彼,則彼藏矣。是謂自藏,非物藏也。此常物之大情,而非假借達人。以宇宙為一室,則失天下之有矣,非藏而何!一天下者,動植萬類之總名。所謂藏者,密移而不覺也。夢為烏而厲天,夢為魚而沒淵,所化無極,樂亦無極,何獨遇人形而喜之乎?物之所不得逐者,造化也。聖人道於無心無化之途,則物皆存矣。人之倣傚徒美其逵,至一無述,萬化所宗。有善有待,皆非懸解也。
  趙註:生為行人,死為歸人。生必有死,行必有歸。造物之所以善吾生、善吾死者在此,安乎自然而已。舟壑山澤是藏小大有宜,陰有以轉移之而不自覺也,言有形終有變遷。若藏天下於天下,則上下四方,古往今來,須突,不能離,又安得而返哉!形色即天性,天性即形色。常物之大情,言人與物理皆然也。夫具百骸而為人,猶喜悅之,況使其形者乎?聖人知囿形世間不逃乎數,與之為無方,所以皆存也。夭老始終處得其善,人猶效之,況運於無形而能形此形者?乃萬物所係,一化所待,善之善者也,可不尊之乎?物有萬而化則一,一者此也。
  庸齋云:藏舟藏山、夜半負走之喻,言人之為計,雖至深密而有不得自由者;藏天下於天下,則付之自然無所逐矣。萬物之真實處常如此。人皆以有形自喜,而不知人之一身千變萬化,萬物皆備於我,其樂可勝計哉?聖人遊心自‘然,無得無喪,飲日遊於物之所不得逐而皆存。善夭善老、善始善終,造物能此,人猶效法之,況道乎?萬物所係,一化所待,只是說道。其立言則一節高一節,莊子筆勢如此。
  大塊本以言地,據此經意,則指造物。載我以形,猶云以衫載-我,百骸具而神乘之,盖不得不載也。勞我以生者,起居飲食痛疼寒溫,皆所以役我,益不得不勞也。佚我以老者,血氣既衰,形體日耄,志慮日消,益不得不佚也。息我以死者,氣竭神逝,四大各離,偃然寢於巨室,盖不得不息也。由是知世人當生而憂死,皆妄情耳。但於其生也思所以善吾生,必傷生悖理、損人害物者不爻為,則吾之死也惡得而不善。盖生吾者造物,而善吾者我也。其生其死,何有異哉?藏舟藏山,喻人處造化中而欲逃造化之遷變,不可得也。必天下之物有藏必有遯,遯則不存矣;唯其無!所藏,故物不得遯而皆存。物不得遯而皆存之處,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是也。得是而遊焉,任其無心之通,曠然達觀,無往不存,此藏天下於天下之道也。雖出機入機,生化萬變,見其日新耳,物安所遯哉!.世人執於私見,往往認物以為己有,謂舟山為不遯之物,壑澤為可藏之地,形質有不化之方,不悟夫冥樞潛運,寸晷不停,物與地者與形俱化而不自知也。然則欲超遯化,將有道乎?日無藏無執,心與天遊,欲求見在猶不可得,又惡知所謂遯化哉!善夭善老,諸本皆然,唯陳碧虛照張君房校本,作善少善老,於義為優。
  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狶韋氏得之,以挈天地;伏戲得之,以襲氣母;維斗得之,終古不武;日月得之,終古不息;堪坏得之,以襲崑崙;馮夷得之,以遊大川,肩吾得之,以處大山;黃帝得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