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破癰潰座者得車一乘,舐痔者得車五乘,所治愈下,得車愈多。子豈治其痔耶?何得車之多也?子行矣!
  郭註:事下然後功高,功高然後祿重,故高遠恬淡者,遺榮也。呂註:凡賤其身以干澤者,皆舐痔之徒也。疑獨註:曹商得車而誇咤,莊子引醫痔為喻,鄙之之甚也。碧虛註:治愈下而得愈多,是以抱道者遺榮,責利者忘辱也。庸齋云:座,亦癰類。醫愈下而賞愈厚,鄙其汙辱不足貴也。曹商以車自侈,南華以道自尊,車侈一時而遺臭無窮,道尊萬世而流芳不歇,人之趨向可不謹耶?
  魯哀公問顏闔曰:吾以仲尼為貞幹,國其有廖乎??曰:殆哉圾乎仲尼!方且飾羽而畫,從事華辭,以支為旨,忍性以視民而不知不信,受乎心,宰乎神,夫何足以上民!彼宜汝與?予頤與?誤而可矣。今使民離實學偽,非所以視民也,為後世慮,不若休之。難治也。施於人而不忘,非天布也。商賈不齒,雖以事齒之,神者弗齒。為外刑者,金與木也;為內刑者,動與過也。宵人之離外刑者,金木訊之;離內刑者,陰陽食之。夫免乎外內之刑者,唯真人能之。
  郭註:至人以民靜為安,一為貞幹,則遺跡萬世,飾競於仁義,雕畫其毛彩,百姓即危,至人亦無以為安也。畫,則非任真,將令後世從事者無實而意趣橫出也。後世人君慕仲尼之遐軌,忍性自矯偽以臨民,上下相習不自知也。今以上民,則後世百姓非直外形從之,乃以心神受而用之,不復自得於體中也。彼百姓,汝哀公,各自有所宜,相效則失真,此即今之見驗效彼,非所以養已,正不可也。此為後世慮,明不謂當時。治之則偽,故聖人不治。布而識之,則非芻狗萬物。商賈不齒,況士君子乎?要能施惠,於事不得不齒,以其不忘,故心神忽之。此百姓之大情也!金,謂刀鋸、斧鉞。木,謂捶楚桎梏。靜而當,則內外無刑。不由明坦之塗,謂之宵人。動而過分,則性氣傷於內,金木訊於外,自非真人未有能止其分者也。
  呂註:《易》以貞為事之幹,天下之動正夫一者也,唯忘心可以致一,致一所以為貞幹。為天下國家者;儻不知此,而徒欲任聖知以為治,其弊鈴至於如所言也。夫道法自然,猶鵠之不日浴而白,有聖知為之累,則是飾羽而畫也。羽者,天質自然。畫者,人為之巧。猶從事華辭以大為小,名實殽亂,事不出乎自然,則皆強為;忍性以視民而不知不信,若然者不能忘心而受乎心,不能體神而宰乎神,此所以為民也,何足以上民哉!道之所以不可與人者,以其中無主而不正也。則彼仲尼能宜汝與,抑予自頤養與。唯絕學而心養者,乃所以致一也。徒欲以聖人為貞幹,誤而可矣,非所以為正。離實學偽,非所以視民,若雲行雨施,則何不忘之?有商賈不與士齒,古禮也,以事齒之禮之變也,神者不齒,人之性也。貴義而賤利,禮實出於人之性,至於好利而忘義者,失其本心故也。金與木,刑人之體;動與過,刑人之心。寂然不動者,心之正,動無非邪也。有為而欲當,則緣於不得已,否則皆過而已。楊子云晝人之過少,夜人之過多。宵,即夜之謂。為道未至乎光大而不免內外刑者,猶為宵人耳。唯真人寂然而為,綠於不得已,內外之刑,安能累哉!
  疑獨註:哀公知仲尼之粗,故欲用以為貞幹。衆事之動歸乎貞,猶衆枝之生附乎幹也。顏闔謂使仲尼治國,非唯不治,適足以危國,方且修飾羽儀,盛其文彩,從事華辭,則不務實。以支為指,則喪其本性。有所欲忍而制之,言其非真以此視民,而不知民之不信己。使後世之治天下者見其迹,則以心受之,以神宰之,而不能外形骸以順性命,何足以為民上哉!且民與哀公各有性命之宜,又豈又效汝與!若欲效彼,予非所以養也。欲以仲尼為貞幹,以誤言之則可,正言之不可也。離實學偽,非所以視民,恐後世殉迹成弊,不若任其自然。布,如泉布,用有輕重,施人而不忘,此人布也。天布則施者不見其物,受者不知其恩;人布則施而務報,商賈猶不齒之,雖以事齒之,神者弗齒。事與道殊也!金與木,害人四肢;動與過,害人五藏。宵人,即小人之暗昧者,故不逃內外之刑。始於陰陽之息,不能反,則金木及之。唯真人乃能免此!
  碧虛註:繪畫羽毛以為飾,支蔓華辭以為文,刻意臨民,故俗多偽。受事以勞其心,宰物以役其神,己將自病,何暇治民哉?汝與、頤與,並音黨與之與,予從推與音,彼,指仲尼,汝爾衆也,言仲尼之德宜衆黨與,推予養衆誤試用之,未知可否。離實學偽,不若己之施政而欲民不忘其德,非無心也,雖負販之徒尚有不望報者,況士君子乎?有惠有報,俗情所稱;無惠無報;神理所尚。因惠責報,刑害生焉。外刑金木,內刑動過,顯明幽暗,俱不可逃。是以作法者,冰炭戰於內;犯令者,斧鉞戮於外。上下俱失其和,何望乎平治哉!
  鬳齋云:貞幹,猶云賢輔貞固足以幹事也。既畫彩色,又飾以羽毛,言文藻之甚。以支為指,不知本也。忍性,矯激,臨民之上,以示之,自不知其不真實也。受乎心者,心著乎此,故神識以此為主宰。何足以長民?宜,猶益。頤,養也。汝若以彼為賢而養之,無益於汝,誤汝則有之,不如其已。民可以不治治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