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忘言而以心契之也。知日月之所以為日月,而與之合其明,則可旁矣。知宇宙之所以為宇宙,而其機在乎手,則可挾矣。為其胞合,此所以為妙道之行,非特聞之而已。滑湣而以隸相尊者,固置而不取矣。衆人役役,不見成功,聖人則愚而無知,菴而不散,雖萬歲之久,參而一之則成純矣。萬物盡然而以是相蘊,我體備萬物、萬物即吾體之謂也。參萬歲而一成純,則殤子可以壽於彭祖矣。萬物盡然以是相蘊,則秋毫可以大於太山矣。以麗姬觀之,則安知死者不悔其向之斬生?又何生之可悅、死之可惡乎?
  林疑獨註:聖人應之於不得已,何嘗從事於務哉。無揀擇故無就違,心至足故無求綠,乃能默時說,說時默,而遊乎塵垢之外也。聽主乎聰,瑩主乎明,謂黃帝之聰明乃能不惑、不蔽,而丘也何足以知之。如脗之合者,為之滑亂而湣者置之使各盡其極,臣隸於君,僕隸於臣,自然之勢也,任其不齊而不廢吾心之平等。故愚奄不別,參萬歲之變而一成純粹也。夫人莫不悅生而生不能延;莫不惡死而死不能免。在生安生,麗姬之在艾封也;在死安死,麗姬之在王所也。惡知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
  陳詳道註:聖人不以己絕物,未嘗忘務而不應,不以物累己,未嘗役務而從事,利之不吾益,故不就;害之不吾損,故不違;供物之求,故不喜求;與道為一,故不綠道。終日不言而未嘗無言,終日言而未嘗有言也。孟浪則不中平,聽瑩者聽而明也。夫子以為孟浪,則不及;瞿鵲以為妙道,則過矣。故日:太早計。居日月之下而旁日月,生宇宙之中而挾宇宙,非役陰陽、官天地者,不足以與此。胳合則為之,為其所可為也。滑涽則置之,不為所不可為也。雖相與為君臣,時適然耳。役役愚菴,《老子》所謂衆人皆有以,我獨頑且鄙是也。參萬歲則古猶今,一成純則衆由一也。人皆知生之樂不知生之苦,皆知死之惡不知死之息,是以生生死死不知悅惡之為妄。況知生死乎?古者謂死人為歸人,則生人為行人矣,弱喪不知歸,人以為迷,生而不知死非迷邪?生死往反,猶覺夢然,知夢之悲樂不足為是,則覺之悲樂豈誠然哉?
  陳碧虛註:孟浪,不精要貌。瑩,玉色。辯玉當以視,而云聽,豈非惑哉?黃帝道之宗師,視聽不以耳目,若未忘言是猶聽瑩也。夫司晨在雞,造炙須鵲,契道由心,此有其本也。今見末而喜者,早計輕悅音脫之徒耳。旁日月者,常照也。挾宇宙者,總攬也。為其脗合,從事無述也。置其滑湣,忘其違就也。以隸相尊,世俗役役也。聖人愚芚,灰心槁形也。參萬歲而一成純者,通古今如日一暮,合萬變為混成也。夫安生樂死,未出陰陽之域,惡得體冥乎道?故麗戎之女失艾封之樂,得晉國之歡,舍彼從此,木#2為無著,一生之內悲喜莫知,生死之際安可輕議?夫夢飲酒、夢哭泣者,情變之所致,非至人所有,以萬世為一旦,此大覺者也。以死生為一條,豈復有夢哉?愚者於夢中自以為覺,尊己為君,視人如牧,斯固陋之甚也。至人以生死為大夢,超生死為大覺。衆人以魂交為夢,形開為覺,顛倒詭異,惑於生死。是故達人發此覺夢之至言,以吊趣死之詭異。夫生死之係,雖無繩約而不可解,若乃經歷萬世,一遇大聖釋此生死之縛者,是猶旦暮之遇也。
  王雱註:儒者之所以知,孔子不出乎形器之間,故於道未全然,所謂不知乃真知也。凡有言、有聽,不足以盡其真,故皆曰妄。旁日月、挾宇宙,此益識者所了,不可為眾人道,如膾之合者,為之置世之滑湣,使各盡其極,而不以縈懷,若臣隸於君,僕隸於臣,自然之勢,本無高下。衆人役於滑湣,聖人冥於無物,萬歲之間、萬物之化,殼維多矣。參合其變,俱為純粹,此可以心了,不可以言受也。次論悅生惡死,證以麗姬之喻,義甚切當,益謂《齊物論》者始於齊彼是,終於一死生,死生既一,物安有不齊者乎?夫大覺者本自無覺,對未悟而言,強立覺名,即是不覺之覺。覺與不覺,俱不可著。愚者之竊竊然自以為覺,亦夢也,直為其有是夢,故吾不得不為之言夢,然大覺者知覺與夢本無異也。古之人不得已而有言,益為發明此處,吊當於至理而詭異於衆人也。
  趙虛齋註:聖人不從事至塵垢之外,乃長梧平時告瞿鵲者,瞿鵲以為妙道而長梧以為孟浪。瞿鵲未免有疑,長梧又語之日此數語乃黃帝之所聞見,非我所知,且汝未造此而遽以為妙,無乃太早計乎。世之養生家不知大道之所存,以乾坤為門戶,坎離為轂軸,求合吾身之造化,其不可曉者置之不言,而以百骸、九竅、六藏遞為君臣,是何足以相治。所謂以隸相尊,而不知有真君者存。衆人役役顛冥於利害,聖人愚電,則知而不言,萬物各具此理而出機入機,安知死之不樂於生邪?《列子》載,周之尹氏大治產,夜則夢為人僕,其役夫夜則夢為國君,夢中為君、為牧,若固有之也。今吾與子問答已是夢語,告子此語是夢亦是夢,說其名為吊詭,言舉世為夢幻眩惑而不自覺,是可吊憫也。萬世之後一遇大聖,言舉世未有知之者,能知其解,是旦暮遇之。言悟此理在頃刻問耳。
  《庸齋口義》云:孟浪,不著實。聽瑩,聽而能明也。太早計,謂汝之所言方如此而早以為妙道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