趎又問,然則是至乎?老子曰未也,則當別有話頭,卻又再舉前文,盖不欲與之盡言,使之自悟耳。
  《列子》載:陳大夫聃魯,稱吾國有亢倉子者,得老聃之道。魯侯使上卿厚禮而致之,則知庚桑之道與老子元異,故其推仁愛物,善誘樂育之心,唯恐其不至也。是篇首庚桑子曰凡四,南榮趎問者三。洎趎往見老子,老子曰者八,其諄諄誨導,不忍棄人於失道之域盖可見矣。夫真性如水,虛明澄湛,非有非元;及為物欲蔽結,如水凍而成冰;水至清而結冰不清,神至靈而結形不靈。聞道悟理,則冰解冰釋,清靈何損焉,人息弗反求耳。交食乎地,耕鑿共給也。交食乎天,均陶太和也。若然,則人物利害何由及,怪行謀為何所用,往來安得而不適,生經安得而不衛。學道造此,因已至矣,而猶曰未也,違詁其至,又復引兒子之辭以告,此師家作略轉換人耳目處分明兩手分付,要人力量承當,盖人之性質本柔,日與物接,客氣乘之,相刃相靡,皆吾敵矣。信能專氣政柔而至於還淳復朴,粹如嬰兒,又何禍福之能及。訊覆答問,至此辭窮理盡,亦元所施力矣。奈何越之載道力微,卒元領會一語,惜哉!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七十一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七十二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雜篇庚桑楚第三
  宇泰定者,發乎天光。發乎天光者,人見其人#1;人有脩者,乃今有恆;有一恆者,人舍之,天助之。人之所舍,謂之天民;天之所助,謂之天子。學者,學其所不能學也;行者,行其所不能行也;辯者,辯其所不能辯也。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矣;若有不即是者,天鈞敗之。
  郭註:德宇泰然而定,則所發者天光,非人耀也。故人見其人,物見其物。各自見而不見彼,所以泰然而定。人而脩人,則自得,所以常泰。常泰,故反居我宅,自然獲助。出則天子,處則天民,二者俱以泰然而得之,非為也。故凡所能者,雖行非為,雖習非學,雖言非辯。所不能知,不可強知,故止斯至也。意雖欲為,為者爻敗,理終不能也。
  呂註:身者,人之宇,不否不亂,則發天光。天光者,不識不知,明白洞達。人見其人,而莫知其天,是人貌而天者也。人有脩者,乃今有怛,為道必至於天而後可久也。人合,謂羣於人。天助,獨成其天也。天民,非人所得而民。天子,以其繼天而生也。天下之物可以知知,則學之所能學,行之所能行,辮之所能辯。唯道不可以知知,故學所不能學。經云學不學是也。行所不能行,不道之道是也。辯所不能辯,不言之辯是也。或反此而不免有為,則敗之而已矣。
  疑獨註:宇者,氣之宅。陰陽交為泰。宇泰定則沖氣生于中,自然之光發于外。人見之者,人道;人不見者,天道。世人莫見至人合天之道,但見其同人之迹,能襲而脩,為有恒者矣。有恒則可久,是為成性之人。方盡人道,人雖舍之,天則助之。人之所舍,非人之民,是天民天也,天之所助,非人之子,是天子士有窮居陋巷,不為人所知而去就聽天者,天民也。有達處廊廟,為天之所助,而夤畏奉天者,天子也。今之學者強學其所不能學,故損性;強行其所不能行,故損德;強辯其所不能辯,故悖理;此皆不止於性分之內,故不能有所至,而敗其自然之分也。
  碧虛註:靈宇大寧者,慧光內發,天廷外瑩,我牛人謂之牛,我馬人謂之馬,物物自名而天光不妄也。脩大寧者,和光不性,未始異常,與物和同,人所蔽舍,奉天子物,天所佑助,此有怛德者也。世學,學所不能學;至學,學其所能學;天下難事必作於易,是也。世行,行所不能行;至行,其所能行;聖人言易行天下莫能行,是也。世辯,辯所不能辯;至辯,辯其所能辯;善者不辯,辯者不善,是也。知止乎其所不知而至,猶操舟者止於游,欲其騖沒則殆矣反其自然;非敗而何?
  《鬳齋口義》:至此莊子泛論至理。宇,譬胸中。泰然而定,則天光發見,即是誠而明也。天光既發,則人見其為人而已,自同於天矣。脩真至此,有怛者也,即是至誠悠久。如此則天助之,人歸之。天民,言非常民。天子,天愛之如子也。人之學、行、辯三者,皆有逃;所不能學、不能行、不能辯,自然者也。人之知至於所不能知而止,則為造極,反此道者造物敗之。身者神之宇,神安,宇泰定,猶主鎮靜而家和平,君元為而國寧謐也。泰然而定,則行、住、坐、外元非定,不在乎堅制強執,似繫馬而止也。天光,即已之靈明內發,外見如鎰元隱,人見其同乎人而實與天為徒矣。若能脩此,乃合有常之德;德有常,則功齊天運。外貌若愚,世人忽而舍之,天則愛而助之,以其心合天德故也。天民,則德超乎人,光而不耀。天子,則體天立極,推德及人,即所謂以此處上,天子帝王之德;以此處下,玄聖素王之道也。凡此皆君子所當學、當行之事,世人多務學人之所能而失己之良能。唯至於道者學人所不能學,學不學是也;行人所不能行,元徹述是也;辯人所不能辯,不言之辯是也。信能造此,則是知人之所不知,是為知之至,若舍此而求進乎道,則敗其自然之鈞,元以陶成己德,何望乎發天光而得天助哉?乃今難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