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為去為,齊知之所知,則淺矣。
  郭註:以心順形,而形自化。以心使形,故外不化。常元心,故一不化;一不化,乃能與物化。化與不化,皆任之,元心而恣其自化,非將迎靡順,則足而止也。夫元心而任化,乃韋聖之所遊處。聖,和也。儒墨之師,天下難和者,元心者猶能和之,況其几乎1 處物不傷,至順,在我而已。元心故至順,至順故能元將迎而義冠於將迎也。山林、皋壤未善於我而我便樂之,此為元故而樂;元故而樂,亦元故而哀;則所一樂不足樂,所哀不足哀也。世人不能坐忘自得,而為哀樂所寄,如逆旅耳。知之所遇者,知之;所不遇者;不知也。所不能者,不能強能亦然;由此觀之,制不由我,皆自得也。由知而後得,假學,故淺矣。
  呂註:古之人,外化,則與之偕逝;內不化,則有不忘者存。今之人,內化,則其心與之然;外不化,則規乎前而不曰祖也。與物化者,一不化,則安有化不化;有化有不化,則非所以為不化,安可與物相靡,其行如馳而莫之能止哉!與之莫多,則不將不迎,應而不藏而已。曰囿,曰圃,曰官,曰室,言世益衰而遊之者益少,其居益狹矣。君子若儒、墨者師,猶以是非相蠻,蠻則傷之甚,況今之人不與之相靡也難矣。聖人處物不傷物,則是非兩行,而休乎天均,物其能傷乎?故雖與人相將迎,而獨遊於元所將迎也。世人為外物所役,哀樂得以入。其舍山林、皋壤,使我欣欣樂未畢也,哀又繼之,二者相為往來而未嘗息也。其來莫禦,其去莫止則其身直為物所寄如逆旅耳。蓋知遇而不知所不遇,遇則偶物,不遇則離物也。能能而不知所不能,能則為物役不能則役物也。元知元能,人所不免,言其固一有,皆可求之而反務免乎人之所不免,則失性甚矣!豈不悲哉?至言去言,至為去為,而齊其知之所知,以務免乎人之所不免者,雖知之亦淺矣。
  疑獨註:外化而不化者,形隨物遷而中有主;內化而外不化者,心隨物化,而形未忘。與物化者,形化而心不化,故曰一不化。夫物之化與不化,聽而任之,安然與之相靡順。又使之各足於性分元欠剩也。囿者,田狩之地。圃者,場圃圃狹於囿。官,狹於圃。室,狹於官。言人之性命,自廣大世變下衰,不能使之復朴,乃蹙其廣居而使之狹,遭時使然也。彼聖人者,豈有優劣乎?儒、墨之說,是此非彼,最難和之歸一。蠻者,和而一之也。益聖人處物不傷物,故物亦不能傷,兕元所投其角,虎元所措其爪是也。此全德之人,唯能與人相將迎,所謂將迎者,同人而已。凡人之情,樂新厭故;天下之物,未有新而不故者,以又故之物待易厭之情,天下之元樂也宜矣。富貴者之樂勢利,幽問者之樂山林,不過待外物以為樂,安有新而不故,故而不厭者哉;及故而厭,則哀繼之矣,哀樂之寄於吾身,猶逆旅耳。唯學而至於道者,不居富貴而有宰制役使之資;不隱山林而足以閱萬物之變。資之存不匱,變之出元窮,則所樂曰新而元故,何有厭而哀者邪?
  碧虛註:殉物曰外化,全真曰內不化。蕩性曰內化,持勝曰外不化。與物化者,述同物化;一不化者,本未嘗化。化與不化,任之而已,非獨委順而又簡易也。夫純白涉世者,如聖人之遊行居寢於囿、圃、官、室,又何將迎哉!儒、墨君子尚不能元心而分別是非,況其下者乎,處物不傷物,光塵一體也。物亦不能傷;彼我元心也。唯元所傷者,為能與人相將迎,然元心而不將迎者易,將迎而不迎物者為難也。山林元情於人,而人多樂之者,靜與性合也,遇變即哀情使然也。世之人皆為哀樂所將迎,故遇則禍多,不遇則福全。能者受役,不能者役人也。是以聖人貴乎元知元能,而世人乃強知強能,與物相傷,是為大病,儻能去其妄言妄知而入其不知所以知者,則深矣遠矣。
  庸齊云:應物而不累於物,為外化;應物而不動其心,為內不化。與接為構,為內化;與物靡刃,為外不化。以我之內不化而外應乎物,所過者化而元將迎,則化亦不知,不化亦不知。一不化者,元心之心,安猶豈也。靡,磨也。豈與之相磨,而必欲與之相勝哉。稀韋、黃帝、有虞、湯、武、儒墨之師,皆未盡內不化之道,故至於以是非相蠻、蠻,謂五味相奪也。囿、圃、官、室,謂其以此為窠臼。不傷物,即與物化;與物化,故能與人相將迎也。凡人遊於山林,其心必樂;樂則有感,感又哀矣,《 蘭亭記》 中正用此意。因物而樂,因物而哀,去來於我,皆不自由,則我之此心是哀樂之旅舍耳!遇謂可見,不遇不可見。可見者人,不可見者天。能其所能,人也;其所不能,天也。舉世之人皆有不自知不自能者,唯其知人不知天,故欲免其所不可免者,豈不悲哉?故至言元言,至為元為,不知其所不可知,而皆以所可知者為知,其所見淺矣。外化者,柔以和光;內不化者,介以立德。內化者,心隨物遷;外不化者,矜持矯俗。世之人,不化其所當化,而化其所不當化,此古今澆淳之所以別,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聖人土直以治天下,與物化也;真以治身,一不化也。誠能真以治身,則推之天下,特餘事耳。將元內外之可辨,化與不化同歸於化矣,故安然與之相順,而必元過舉也。囿、圃、官、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