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於元為,則澹漠調間者,莫不復歸其根,寥然而已。吾志不逐物,則元往焉而不知其所至,去而來亦不知其所止,往來而又不知其所終,此則道之未嘗有物,而物之元非道也!故彷徨馮閔,大知入焉,而不知所窮。由是知物物者,與物元際,小大不得而倪之。物有際者,所謂物際,則非物物者也。不際之際,際之不際,猶不形之形,形之不形。盈虛,物也;為盈虛者,道也。彼為衰殺本末積散,亦猶是也。然則為梯牌螻蟻為瓦號屎溺者,誰歟?
  疑獨註:貴而上者,去道愈遠;賤而下者,取道愈近。世人常忽其下賤者,而不知求道為最近。禪家所謂佛在糞堆頭,與此意合。市正名獲問監市履豕之法,愈履難肥之處,愈知履豕之要。今問道所在,而況之下賤,明道之不逃乎物也。若謂道必逃乎下賤之物,則道不周矣。至道散而在物,則為理;大言散而在人,則為教。周則不缺,徧則不偏,咸則元私,以喻道元不在,三名雖異,其實則一。澹而靜,言其體合於心;漠而清,言其心合於氣;調而間,言其氣合於神;寥已吾志,神合於虛也。若是則元往而不知,其所至自至也;去來不知其所止,自止也;吾已往來而不知其所終,此自然之理也。是以彷徨馮閡乎虛曠之野,大知入焉而不知其所窮,此能物物者也。能物物者,與物一體而元際矣。際者,岸畔。物有際者,所謂物之際也。
  釋氏云:前際後際,是已不際之際,物物者能之,故雖有際,與不際同,際者同物,不際者處己,既明物物者元際,又明物不能自物,則為之者誰乎?皆忽然而自爾。盈虛衰殺,本末積散,皆在彼者,我何與焉!虛心以觀陰陽之變而已。
  碧虛註:固不及質,言所問失其宗本,故引監市履稀以喻之,腕下有肉則知上肥矣。道體虛元,何處元之,元既不逃乎物,物亦不逃乎元,道則淨穢元間,言亦粗妙俱通,是以周匝太清,褊及萬物,咸被其化育,猶希、夷、微之不可致詁,混而為一也。遊乎元何有之官,有則不周矣。同合而論,元所終窮,窮則不褊矣。嘗相與元為乎,為則不咸矣。澹漠調問,皆為道者日用,寥空其志而已,不知其所至周也,不知其所止褊也,不知其所終咸也,以至於彷徨馮閎而不知其所窮,則非知識思議可及也。道體元際,化物亦元際,有際在物,不在道也。不際者元際,故能容一切之際;若其有際,不能容元際之物矣。道有盈虛之名,而元盈虛之實;物有衰殺之進,而元衰殺之理。道化有本末,而體元本末;物形有積散,而性元積散。由是知道物未嘗相逃,妙用元乎不在也。
  膚齋云:質,本也,汝問不及其本,故吾所言愈下也。汝元固必之心,則物之至理皆元所逃。周、褊、咸三字,以喻物元精粗,其理一也。元何有之官,志已見而元固必之意。同合而論,元有精粗,安有終窮哉!澹靜、漠清、調問,皆形容元為之妙,能講究至此虛一之旨,則吾之志願足矣,故曰寥已吾志,已讀同矣。既元往矣,安有所至!雖有去來,而元所止。我既往來而又不知其所終,但見其彷徨入於大知之中,而不知其窮極。大知,即道與物元際,則與俱化,所謂不物者乃能物物也。與物未化,則有際有窮,所謂物際者也。窮而至於元窮,則為不際於物之際,得其不際者,則際之不際也。物之盈虛、盛衰、本末、聚散,皆若有進而不可窮,此即不際之際,際之不際者也。道之在天下,猶水之在地中,而其體性周褊法界。此云道在瓦號梯榫,指其至下者言之,觸類而通,則知褊一切處,何物不具此道,但人品不同,見有差別,聖人見道不見物,凡人見物不見道,蓋因物以障之,非道有存亡也。今所問固陋,不及道之真質,反不若履豕者得其豕肥之要也。汝若謂道之逃乎卑下之物,則不能周褊咸矣。混三者而遊於元何有之鄉,安有所窮極邪?所謂澹靜、漠清、調間者,終歸於寂寥而已。吾志元往焉,而不知其所至,謂神遊八極,舉意即到,以至不知所止,不知終窮,皆形容此道用之元盡。物物者,道也。與物元際,通生萬物之謂也。而物有際者,謂物各有限量,是所謂際也,道何有際哉?不際之際,道散而為物也。際之不際,物全而歸道也。道散為物,則易從,源趨流出乎自然也。物全歸道,則難反,流還源出於使然也。若悟夫為盈虛者非盈虛,為積散者非積散,則安知使然之極,不歸於自然者乎!
  蚵荷甘與神農同學於老龍吉。神農隱凡闔戶晝暝,坷荷甘日中套戶而入曰:老龍死矣!神農隱凡擁杖而起,曝然放仗而笑,曰:天知予僻陋慢訑,故棄予而死。已矣夫子!元所發予之狂言而死矣夫。禽綱弔聞之曰:夫體道者,天下之君子所繫焉。今於道,秋毫之端萬分未得處一焉,而猶知藏其狂言而死,又況夫體道者乎!視之元形,聽之元聲,於人之論者,謂之冥冥,所以論道而非道也。於是泰清問乎元窮曰:子知道乎?元窮曰:吾不知。又問乎元為。元為曰:吾知道。曰:子之知道亦有數乎?曰:有。曰:其數若何?元為曰:吾知道之可以貴,可以賤,可以約,可以散,此吾所以知道之數也。泰清以之言也問乎元始日:若是,則元窮之弗知與元為之知,孰是而孰非乎?元始日:不知深矣,知之淺矣;弗知內矣,知之外矣。於是泰清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