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心使形也;情莫若率,不以物怖情也。形綠則不離,情率則不勞。故無文而反質,無物而自足矣。碧虛註:天屬淡以親,利合甘以絕。無故以合,所以親;有故以合,所以絕。孔子絕學捐書,弟子加進;去其利合,留其天屬也。舜之將死,以真道清冷曉悟禹日形屬外,因物而順之;情屬內,自率而領之。物順則合,自領則逸。既合且逸,豈假文采以待形用?固不須外物之附已
  也。外物,謂親交徒友輩。庸齋云:冷,音零,曉也,以真道告之。綠,謂因其自然。率,謂循其自然。不離,與道為一也。形,指我。文,指身外之物。不以身外之物待
  我。待,猶宴客曰待。不以身外為文華,則不待於物,此不待不資之也。天屬相收,出乎自然,無故而合也;利合相親,出乎使然,有故而合也。以夫子之交徒比林回之赤子,則有故無故可見。淡親甘絕,又為世道,汎言之,此相收相棄之所以分也。夫子既悟,歸而絕學,以至於無為,捐書而究其所以跡。弟子無揖遜之禮而相忘於前,其愛益加進,則去飾任真皆天屬也,奚獨父子而後為至親耶?形綠而不離,則己常存。情率而不勞,則性常逸。所謂我者得矣,又何待乎禮文?何資乎外物哉!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六十一竟
  #1正字為『泊』
  #2正字為『直』。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六十二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山木第三
  莊子衣大布而補之,正糜係履而過魏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憊邪?莊子曰:貧也,非憊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憊也;衣弊履穿,貧也,非憊也;此所謂非遭時也。王獨不見失騰猿乎?其得格梓豫章也,攬蔓其枝而王長其間,雖羿、蓬蒙不能睥睨也。及其得拓棘枳枸之間也,危行側視,振動悼慄;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處勢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今處昏上亂相之間,而欲無憊,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見剖心,徵也夫!
  郭註:遭時得地,則申其長枝,雖古之善射,莫之能害。勢不便而強為之,則受戮矣。呂註:明雖放言若此而不見害者,虛己以遊世之證也。
  疑獨註:大,粗也。席,履帶。履壞,故以帶係之。魏王歎先生之憊,莊子答以是貧非憊,乃引騰猿自喻,得樁梓豫章猶君子之得時;今處拓棘松枸之問,謂遭昏主亂相,雖欲不憊不可得也。如欲強以直言行道,比干之見剖心,徵驗昭然也。
  碧虛註:無行干人謂之憊,不遇固窮謂之貧。夫騰猿之處木也,得勢則王長,處難則危行。人處昏亂之世,而欲逞英林,召息必矣。庸齋云:攬,把也。蔓,纏繞。不柔上著加急字,其狀猿尤精。結以徵也夫三字,亦奇。外利祿而守志者貧,無所守而氣餒日憊。貧者士之常,憊者士之喪。故南華於一字之問,必正其名,所以欲奔其實也。騰猿之喻,夫豈得已意?在樁梓拓棘之分,以形容其不遭時耳。觀南華所對,可謂確乎其尚志者矣!吁士抱道而不遇賞音何代而非魏王耶?然心廣體胖,足以勝之,則亦何貧憊之有!
  孔子窮於陳、蔡之間,七日不火食,左據槁木,右擊槁枝,而歌森氏之風,有其具而無其數,有其聲而無宮角,木聲與人聲犁然有當於人之心。顏回端拱還目而窺之。仲尼恐其廣己而造大也,愛己而造哀也,曰:回,無受天損易,無受人益難。無始而非卒也,人與天一也。夫今之歌者其誰乎?回曰:敢問無受天損易?仲尼曰:饑渴寒暑,窮栓不行,天地之行也,運物#1之泄也,言與之偕逝之謂也。為人臣者,不敢去之。執臣之道猶若是,而況所以待天乎! 何謂無受人益難?仲尼曰:始用四達,爵祿並至而不窮,物之所利,乃非己也,吾命有在外者也。君子不為盜,賢人不為竊。吾若取之,何哉!故曰,烏莫知於鸛醇,目之所不宜處,不給視,雖落其實,棄之而走。其畏人也,而襲諸人間,社稷存焉爾。何謂無始而非卒?仲尼曰:化萬物而不知其禪之者,焉知其所終?焉知其所始?正以待之而已耳。何謂人與天一邪?仲尼曰: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人之不能有天,性也。聖人晏然體逝而終矣!
  郭註:天損之來,唯安之故易。而物之儻來,不可禁禦。於今為始者,於昨為卒,則所謂始者即卒矣。言變化無窮,皆自然也。任其自然,則歌者非我也。天地之行,不可逃,偕逝則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所在皆安,不以損為損,斯待天而不受其損也。感應旁通為四達,故可以御高大。物之利己,非求而取之;夫人之生又外有接物之命,非如瓦石止於形質而已。盜竊者,私取之;君子之致爵祿,非私取也,受之而已。若鶴鵡之畏人而入於人舍,此所以稱知,況之至人玄同天下,故相與社而稷之,此無受人益所以為難也。日夜相代,未始有極,正以待之,無所為懷也。凡言天者,皆明其不為而自然,人亦安能有此自然哉!故曰性。是以聖人晏然無矜,而體與變俱也。
  呂註:猋氏之風,猶崁氏之頌。木聲、人聲犁然有當於人心,則其心亦槁木槁枝而已。己自無己而廣之,則是造大;愛之則是造哀也。無受天損易,無受人益難。今則天損而已,安用廣己以造大邪?無始非卒,正以待之,人與天一,晏然體逝而已,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