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無留居不有其國,如是則可以往矣。涉江浮海,至不知所窮,只是遊無窮三字。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遠矣,言學道之人既悟之後,向之所資以自悟者,如人餞送,登舟至於海,崖皆已反歸矣。譬見舞劍而善草書,始因劍而悟,既悟則劍為送者矣。讀書亦資送者也。大莫之國,即無人之野,建德之國也。虛船觸舟而不怒,此喻最佳。狐豹柄伏隱約,猶不免於患,皮為之災也。今魯國君位無異文皮之賈禍,信能制形,則外皮自去;酒心,則內欲自除;超然遠俗,是遊無人之野也。到此恐魯侯渺茫無據,又設建德之國以誘之。作不知藏,見在而足。與不求報,施不為恩。又安知義禮之所適將哉?所以恣行而不離乎大道也。可樂可葬,言安生安死。去國捐俗,則舍其係累。與道相輔,則歸於無為。若是者,可以至於建德之國矣。魯侯未悟,又慮道遠而無舟車,告以但能無以君侯自尊,仍無戀此國位,以是為車則可往矣。又慮幽遠無鄰,無糧曷至。故凡著物滯有者,畏墮於虛,其息常若此。又告以少費寡欲,無糧乃足,君其泛乎道德之海而無崖無窮。送君者,喻爵位嗜欲,平日相從請熟者,一旦棄去而遊乎無窮,則向之相從者望崖而不可進,遂與之日遠矣。夫有人、見有,皆不免憂累,唯能若堯之蕩蕩無名,斯可免息。願君去累除憂,而獨與道遊於大莫之國。莫,即無也,益由無人之野,斯造建德之國。大莫,則德亦忘矣,即《逍遙遊》所謂無何有之鄉是也。虛船觸舟,備見前解。無須突離居然不免於息,舊從居為句,諸解多因之。今定從離為句,居屬下文。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六十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六十一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山木第二
  北宮奢為衛靈公賦斂以為鍾,為壇乎郭門之外,三月而成上下之縣。王子慶忌見而問焉,曰:子何術之設?奢曰:一之間,無敢設也。奢聞之,既彫既琢,復歸於朴。恫乎其無識,倘乎其息疑;萃乎芒乎,其送往而迎來;來者勿禁,往者勿止;從其強梁,隨其曲傅,因其自窮,故朝夕賦斂而毫毛不挫,而況有大塗者乎!郭註:怕#1然守一,非敢假設以益事。還用其本性,任其純朴而已。無所趣,無所悅,而任彼往來;順乎衆,無所係,而用其不得不爾。當故無損,泰然無執,用天下之自為,斯大通之塗也,故經之營之,不日成之。
  呂註:有衍設其間,則非所謂一也。彫琢復朴,去華務實也。侗乎無識,不知誰何。倘乎怠疑,不敢欲速也。送往迎來,勿禁勿止,彊梁無所抑,曲傅無所遏,而出於彼之不得已,故朝夕朝賦欽而毫毛不挫,以其無所設於一之間而已。況天下之理有大塗者乎?庖丁所以遊刃於其間而有餘地也。疑獨註:鍾者虛中而善應,以喻人心。賦斂以為鍾,喻音養精神,以治心也。為壇祭鍾而後用,喻成心之體,然後成心之用也。三月,天道小成。上下之懸,體用備也。王子慶忌間何衍之設,答以抱一以為用,無敢設也。復朴,喻復性。無識怠疑,何思何慮也。往來勿禁,各任所適。從其彊梁,柔剛也。隨其曲傅,不彊柔也。因其自窮,所以不窮,故賦斂而毫毛不挫,此皆不出乎性分之內,是以無損而自足也。碧虛註:用心專一於其間,豈敢妄設邪?彫琢復朴,制度淳古也。倘乎怠疑,惆儻無退也。勤誠將迎而無仰奪,順其拒扞,任其附己,因其自窮,非勢取也。賦斂而毫毛不挫,民悅故無損也,而況有大道者乎?庸齋云:循自然之理,純一而無雜,故曰一之間無敢設也。彫琢復朴,去圭角而歸自然,無識而若怠若疑,無容心之狀。勿禁勿止,無將迎也。強梁,不順。曲傅,順也。皆隨而聽之,自窮自至,言或順或逆,終皆不求而自至,故無毫毛之傷。大塗,謂可坦然而行。無容心以處之也。金石,奉天之器,應律呂而調陰陽,國所當備者;而賦斂於民以為之,則宜難成也。今乃三月而成,上下之懸,設架懸鍾,上下各六,所謂編鍾是也。怪其成之速,故間何衛之設而致是,答以唯知純一是守,無敢有所設也。既彫既琢,始於有為;復歸於朴,終乎無為。所以至於無識而若怠若疑也。萃乎芒乎?送往迎來,若蚊曇之過前也。來者勿禁,隨其曲附也。往者勿止,從其彊梁也。因其自窮,使各盡其情而已。吾能止此而上下二懸猶足以不擾而辨,況懷大道於身者乎?益其謙辭也。此言以道處物者,無往而不從容;執物而障道,無往而不係累。夫賦斂以成事,後世為國者所不免。有道存乎其間,則事成而民不害也。所謂有道者何?守一復朴而已矣。
  孔子圍於陳、蔡之間,七日不火食。太公任往吊之曰:子幾死乎?曰:然。子惡死乎?曰:然。任曰:予嘗言不死之道。束海有烏焉,其名曰意息。其為烏也,紛紛秩軼,而似無能;引援而飛,迫脅而棲,進不敢為前,退不敢為後;食不敢先嘗,必取其緒。故其行列不斥,而外人卒不得害,是以免於患真#2木先伐,甘井先竭。子其意者飾知以驚愚,脩身以明汙,昭昭乎如揭日月而行,故不免也。昔吾聞之大成之人曰:自伐者無功,功成者填,名成者虧。孰能去功與名而還與衆人!道流而不明,居得行而不名處;純純常常,乃比於狂;削邊捐勢,不為功名;是故無責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