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言。幾、猶危也。物之不齊,何由兼愛?此迂曲難行之說也。纔有無私之名,胸中便有箇私字,欲使天下無失其養,則物物皆有自然造化,何可容力?但當倣自然之德,循自然之道,如此而至矣!擊鼓而求逃亡之子,言驚動俗也。
  孔子為見世衰道微,欲以所迷之書藏於周之藏室,以俟後世聖人。益不得已而託空言以垂世立教,其志亦切矣!老恥不許者,謂道既不行於當世,徒存糟粕其能有濟乎?十二經,說者不一,陸氏《音義》舊註,《詩》、《書》、《禮》、《樂》、《易》、《春
  秋》六經,加六緯為十二經。一說《易》上下經與《十翼》。又云《春秋》十二公經,孔子所作者也。此說近似。要之,引喻之言,借以通意,不必深泥其進。中其說,謂當其言,但饅而非要耳。孔子日要在仁義,此治世之道所當先者。老聘謂非人之性,則還淳反本,有道德存焉。孔子答以中心物愷,陸氏《音義》物一作勿,今從之。中字宜音去聲,則不中心亦不怒矣。故兼愛而無私,此仁義之情也。聃曰危乎不及之言,所以遠乎道也。以其無私,故成其私。若欲使天下無失其養,則天地、日星、禽獸、草木莫不各遂其性,各當其宜。人之放德循道,亦若是而已矣!又何叉用力於也義,若擊鼓以求亡子,終無可得之理也!
  士成綺見老子而問曰:吾聞夫子聖人也,吾固不辭遠道而來願見,百舍重研而不敢息。今吾觀子,非聖人也。鼠壤有餘蔬,而棄妹;不仁也,生熟不盡於前,而積斂無崖。老子漠然不應。士成錡明日復見,曰:昔者吾有刺於子,今吾心正卻矣,何故也?老子曰:夫巧知神聖之人,吾自以為脫焉。昔者子呼我牛也而謂之牛,呼我馬也而謂之馬。苟有其實,人與之名而弗受,再受其殃。吾服也但服,吾非以服有服。士成綺鴉行避影,履行遂進而問:脩身若何。老子#2曰:而容崖然,而目衝然,而顆類然,而口閘然,而狀義然,似擊馬而止也。動而持,發也機,察而審,知巧而睹於泰,凡以為不信。邊境有人焉,其名為竊。老子曰:夫道,於大不終,於小不遺,故萬物備。廣乎其無不容也,淵乎其不可測也。形德仁義,神之末也,非至人孰能定之!夫至人有世,不亦大乎!而不足以為之累。天下奮樣而不與之偕,審乎無假而不與利遷,極物之真,能守其本,故外天地,遺萬物,而神未嘗有所困也。通乎道,合乎德,退仁義,賓禮樂,至人之心有所定矣!
  郭註:鼠壤有餘蔬,言不惜物。棄妹,不仁,言無近恩。生熟不盡於前,至足,故常有餘。萬物歸懷,來者受之,不小立界畔也。自怪譏刺之心,所以憚。脫,過去也。呼牛、呼馬,隨物所名。有實,故不以毀譽經心。若受之於心,則名實俱累,斯受其殃也。服者,容行之謂。不以毀譽自殃,故能不變其容;以有為為之,則不能常服矣。崖然,進趨不安。衝,出也。額然,發露。闕然,虓豁。義然,提跋目矜貌。言其志在奔馳,不自舒放,趨舍疾速,明察定,故足以定天下之心也。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四十二竟
  #1『妹』字下原有『之者』二字,《續古逸叢書》本無『之者』二字。
  #2衆本作『夫子』,此蓋據《成疏》意改。
  #3世德堂本『如』作『知』。
  #4『柱』為『枉】之誤。
  #5『天』字為『大』字之誤。
  南華真經義海纂微卷之四十三
  武林道士褚伯秀學
  天道第四
  世之所貴道者,書也,書不過語,語有貴也。語之所貴者,意也,意有所隨。意之所隨者,不可以言傳也,而世因貴古。傳書。世雖貴之哉,猶不足貴也,為其貴非其貴也。故視而可見者,形與色也;聽而可聞者,名與聲也。悲夫!世人以形色名聲為足以得彼之情,而形色名聲果不足以得彼之情,則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而世豈識之哉?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斷輸於堂下,釋椎鑿而上,問桓公:敢問,公之所讀者何言耶?公日:聖人之言也。曰:聖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則君曰:寡人讀書,輸人安得議乎?有說則可,無說則死。輸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觀之。斷輪,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焉於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斷輸。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已矣!
  郭註:其貴常在言意之表,故得彼之情,唯忘言遺書者耳。輪扁之不能喻子,言物各有性,教學無益,當古#1之事,已滅於今#2;雖或傳之,豈能使古在今哉!古不在今,今事已變,故絕學任性,與時變化而後至焉。
  呂註:莊子言此,欲學者遺言忘書,而不求於形色名聲之間也。夫斷輪,事之粗者,然疾徐、甘苦得於手而應於心者,雖父子猶不能喻而受之,則夫道之為物,其傳之難於斷輪甚矣!誠不能求之於心,而唯書之讀,則糟魄之喻非虛言也。
  疑獨註:《易》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則所謂書者不過陳迹而已。世以為書足以盡道,不知道者也。言者莫不貴意,意者隨道而無窮,言不足傳,則所謂書者何足貴哉?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