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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尊孟辨-宋-余允文-第15页

彼所禀者在我在我者可必在彼者不可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富贵在彼可求而不可必也仁义在我可求而可必也孔子自谓富而可求与不可求者故为其言本乎性命之理也今乃以圣人未尝有意于求岂问其可不可云者是以圣人之言犹有机心存焉圣人岂有机心哉东坡于孟子性命之说略不致思率尔而辩并与孔子之意失之
说曰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孟子较礼食之轻重礼重而食轻则去食食重而礼轻则去礼惟色亦然而孔子去食存信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不复较其轻重何也曰礼信之于食色如五榖之不杀人今有问者曰吾恐五榖杀人欲禁之如何必答曰吾宁食五榖而死不禁也此孔子去食存信之论也今答曰择其杀人者禁之其不杀人者勿禁也五榖安有杀人者哉此孟子礼食轻重之论也礼所以使人得妻也废礼而失妻者皆是縁礼而不得妻者天下未尝有也信所以使人得食也弃信而失食者皆是縁信而不得食者天下未尝有也今立法不从天下之所同而从其所未尝有以开去取之门使人以为礼有时而可去也则将各以其私意权之其轻重岂复有定物从孟子之说则礼废无日矣或曰舜不告而娶则以礼则不得妻也曰此孟子之所传古无是说也凡舜之涂廪浚井不告而娶皆齐鲁间野人之语考之于书舜之事父母盖烝烝乂不至于奸无是说也使不幸而有之则亦非人理之所期矣自舜以来如瞽瞍者盖亦有之为人父而不欲其子娶妻者未之有也故曰縁礼而不得妻者天下无有也或曰嫂叔不亲授礼也嫂溺而不援曰礼不亲授可乎是礼有时而去取也曰嫂叔不亲授礼也嫂溺援之以手亦礼也何去取之有
  余氏辩曰礼之于天下其犹权衡欤万事取正于礼犹万物取乎权衡也岂无轻重哉东坡恃其聪敏持胸臆之见肆倾河之辩谓孟子较礼食之轻重非是徒费其辞终不能以胜孟子况孟子初未尝言礼之可去也今曰吾宁食五榖而死不禁为孔子去食存信之论则是孔子以不去食为信也昔人有不食嗟来之食而死者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又居丧之礼头有疮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孟子礼食轻重之意也自黄帝自唐尧皆立四妃舜以不告而娶不立元妃止二妃焉记曰舜葬于苍梧之野二妃未之从也考之经史可以槩见不告而娶不可谓古无是说为人父有溺于私爱而逐出其子者而谓不欲其子娶妻未之有吾弗知之矣嫂溺援之以手非礼也权也东坡以为礼岂不妨风教乎若然则人将幸其有类此者吾得以行礼焉非所以为训也
说曰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虽尧舜在上不免于杀无道然君子终不以杀人为训民之不幸而自蹈于死则有之吾未尝杀孟子言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使后世暴君污吏皆曰吾以生道杀之故孔子不忍言之
  余氏辩曰古先哲王设为刑辟罪之大者必加诸戮然先王之心未尝不欲生之也至于杀之乃出于不得已耳茍惟常以生生之道存心而民自蹈刑辟虽死不怨杀者此理之常也是唐虞三代之君皆以生道杀民观诸典谟可见彼暴君污吏视杀人如刈菅然使用孟子以生之言借口则亦知所戒惧矣如曰孔子不忍言杀即康诰酒诰考之而文武周公皆忍也何为独责孟子
说曰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立然诺以为信犯患难以为果此固孔子之所小也孟子因之故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此则非孔子所谓大人也大人者不立然诺而言未尝不信也不犯患难而行未尝不果也今以不必信为大是开废信之渐非孔子去食去兵之意也
  余氏辩曰东坡可谓有心于辩孟子也孟子前论礼食色之轻重东坡则增礼可去之说此论言行不必信果之说东坡则去其惟义所在之句岂得为公论哉诚如东坡之言则是尾生与女子期为是孔子与蒲人盟为非也东坡文章妙天下学者仰之不啻如泰山北斗其蔽如此岂不悞后学乎
说曰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子产为郑作封洫立谤政铸刑书其死也教子大叔以猛其用法深其为攻严有及民之近利无经国之逺猷故浑罕叔向皆讥之而孔子以为惠人不以为仁盖小之也孟子曰子产以乘车济人于溱洧惠而不知为政盖因孔子之言而失之也子产之于政整齐其兵赋环治其城郭道路以时修其桥梁则有余矣岂以乘车济人哉礼曰子产众人之母也能食之而不能教此又因孟子之言而夫之也
  余氏辩曰此叚宜无足辩东坡何以见其不以乘车济人故揣摸立说为子产缓颊但可以惊愚耳更不思后人之议已也
说曰乐则韶舞放郑声逺佞人郑声淫佞人殆郑卫之言与佞人等孟子曰今乐犹古乐何也使孟子为政岂能存郑声而不去也哉其曰今乐犹古乐特因王之所悦而入其言耳且不独此也好色好货好勇是诸侯之三疾而孟子皆曰无害从吾之说百姓惟恐王之不好也譬之于医以药之不可行也而以其所嗜为药可乎使声色与货而可以王则利亦可以进仁义何拒梁惠之深乎此皆非失其本心也哉
  余氏辩曰孔子告颜子以乐则韶舞者取其尽善尽羙也后王所遭之时不同岂得并用韶舞乎若以韶乐可通古今则三代之乐不宜有异也孟子谓今乐犹古乐盖言乐不苟作当与民同乐讵可谓今之乐皆郑卫不可奏欤使百姓忧戚虽奏古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