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之中矣。
董仲舒曰:“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者,其堤防完也;教化废而奸邪并出、刑罚不能胜者,其堤防坏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习俗已成,子孙循之行五六百岁尚未败也。”
臣按:董子所谓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是三言者,是诚自古帝王修教立化之本也。所谓治天下之大务,生民习之以为风俗,子孙循之以为治道,虽百世可也,岂但行之五六百岁而不败哉?
以上总论教化之道
卷六八
▲设学校以立教(上)
《易颐》之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
程颐曰:“圣人极言颐之道。天地之道则养育万物,养育万物之道正而已矣,圣人则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
臣按:颐之义养也,天地养万物而人乃万物中之一物,圣人则万人中之一人也,天地养万物而人与圣人皆在天地所养之中,圣人于人之中乃其首出者也。体天地养物之仁以养乎人,然天下之大亿兆之众必欲人人养育之,非独力之不能给而亦势之所不能及也,是以于众人之中择其贤者而养之,使其推吾所以体天地养物之心以养乎人人,厘之以其职,散之以其民,裂之以其地,付之以吾一视之仁,注之于其心而寄之于其目,而使之代吾之视一以仁之也。然非养之以廪食则彼不暇而为,非养之以义理则彼不知所为,故必豫有养之而后用之也。然养之之义以贞正为道,苟养之不以正,如战国之田文养士至三千余人、东都之延熹大学诸生至三万余人,适足以起乱,果何益哉?盖颐之道养正则吉,养而不正其凶必矣。
《舜典》: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庄敬也),刚而无(与毋同)虐,简而无(与毋同)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朱熹曰:“胄,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宽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虑其偏而辅翼之也;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所以防其过而戒禁之也。教胄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又专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德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
臣按:舜既命契为司徒敷五教,而又于命伯夷典礼之后命夔典乐教胄子,盖司徒之所敷者布其教于天下,典乐之所教者专其教于国学也。胄子者,天子之元子众子,与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将有天下国家之责者,不可无豫教之法,然所以教之者在因其资质而辅翼防范之,使皆适其中而无或偏焉。然化之以其形,不若化之以其声,于是专命典乐之官以司教导之任,盖兴起之于比兴、赋咏之间,调和之于声音、节奏之外,血脉于是乎动荡,精神于是乎流通,邪秽于是乎涤荡,查滓于是乎消融,真积力久,自然和顺于道德,有莫知其所以然者矣。向也气质之美者于是而益美,偏者于是而不偏,他日承天而践祚、君国而子民、修政而立事,皆得成德全才之人而用之矣。帝世以乐教人之意如此,后世不复知此意,学校之设其知以礼为教也固鲜矣,况乐乎?方其受教之初也不知礼乐为何物,及其临用之际一视礼乐为虚文,而欲人才之复古治道之隆盛,难矣!
《大雅棫朴》诗曰:倬(大也)彼云汉(天河),为章(文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与何同)不作人。
朱熹曰:“云汉,天河也,在箕斗二星之间,其长竟天。文王九十七乃终,故言寿考。作人,谓变化鼓舞之也。”
曹居贞曰:“作者,鼓舞振动之意。商之末世士气卑弱甚矣,非鼓舞奋动之,乌能自奋而有成哉?”《旱麓》诗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朱熹曰:“鸢之飞则戾于天矣,鱼之跃则出于渊矣,岂弟君子而何不作人乎?言其必作人也。”
《思齐》诗曰:肆成人(冠以上为成人)有德,小子(童子)有造(为也)。古之人无斁,誉(名也)髦(俊也)斯士。
朱熹曰:“古之人指文王也。言文王之德见于事者如此,故一时人材皆得其所成就,盖由其德纯而不已,故令此士皆有誉于天下而成其俊人之美也。”
吕祖谦曰:“圣人流泽万世者,无有大于作人,所以续天地生生之大德也,故此诗以是终焉。文王之无斁、夫子之诲人不倦,其心一也。”
臣按:学校之设所以明伦兼育养也,盖伦理之在人,人人有之而不能人人尽其道,圣人于是选其少俊者聚之学宫而教之,俾讲明其道而真知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而决然不疑焉,则异日用之以理天下之务、治天下之人,为臣则忠、为子则孝,临事则不苟避、见义则必勇为,平居则犯颜敢谏、临难则仗义死节而思以其身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