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作「曾元、曾申」,与他书异,疑「申」为「华」之坏文也。王吉传注引韩诗外传:「曾参丧妻不更娶,人问其故,曾子曰:『以华、元善人也。』」三国志管宁传:「初,宁妻先卒,知故劝更娶,宁曰:『每省曾子、王骏之言,意常嘉之。岂自遭之,而违本心哉?』」则后娶引曾、王之言以为戒,实自管幼安发之,之推盖又本之耳。
〔五〕卢文弨曰:「假继,谓假母、继母也。颜师古注汉书衡山王赐传:『假母,继母也。一曰,父之旁妻。』」器案:抱朴子外篇嘉遯篇:「后母假继,非密于伯奇。」
〔六〕事文类聚、合璧事类作「谨之哉,谨之哉」,避宋孝宗赵讳改。
江左〔一〕不讳庶孽〔二〕,丧室之后,多以妾媵终〔三〕家事;疥癣蚊虻〔四〕,或未〔五〕能免,限以大分,故稀斗阋之耻。河北鄙于侧出〔六〕,不预人流〔七〕,是以必须重娶,至于三四,母年有少于子者。后母之弟,与前妇之兄〔八〕,衣服饮食,爰及婚宦,至于士庶贵贱之隔,俗以为常。身没之后,辞讼盈公门,谤辱彰道路,子诬母为妾,弟黜兄为佣,播扬先人之辞迹,暴露祖考之长短,以求直己者,往往而有。悲夫〔九〕!自古奸臣佞妾,以一言陷人者众矣!况夫妇之义,晓夕移之〔一0〕,婢仆求容,助相说引〔一一〕,积年累月,安有孝子乎?此不可不畏。
〔一〕江左,程本、胡本作「江右」,黑心符引同;宋本、罗本、傅本、颜本作「江左」,今从之。六朝人称江东为江左。
〔二〕古代社会称妾所生之子女为庶孽。史记商君传:「商君者,卫之诸庶孽子也。」又吕不韦传:「子楚,秦诸庶孽孙。」
〔三〕王楙野客丛书十五引「终」作「主」。
〔四〕卢文弨曰:「疥癣比痈疽之患轻,蚊虻比蛇蝎之害小,以言纵有所失,不甚大也。」器案:国语吴语:「申胥进谏曰:『譬越之在吴也,犹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夫齐、鲁譬诸疾疥癣也。』」韦昭解:「疥癣在外,为害微也。」此文本之。
〔五〕未,宋本作「不」,今从诸本,黑心符、通录二都作「未」。
〔六〕野客丛书十五曰:「自古贱庶出之子,王符无外家,为乡人所贱。孝成曰:『崔道固如此,岂可以偏庶侮之。』颜氏家训曰:『
江左不讳庶孽,河北鄙于侧出。江左丧室之后,多以妾媵主家事;河北必须重娶,至于三四母。』至唐而此风犹存,观褚遂良请千牛不荐嫡庶表曰:『永嘉以来,王涂不竞,在于河北,风俗乖乱,嫡待庶如奴,妻遇妾若婢。降及隋代,斯流遂远,独孤后禁庶子不得近侍。圣朝深革前弊,人以才进,不论嫡庶,于今二纪;今日荐千牛、舍人,仍此为制,礼所未安。』观此,可以见汉、晋以来,重嫡而轻庶矣。窃又考之,赵简子使姑布子卿相诸子,至毋恤,曰:『此真将军矣。』简子曰:『此其母贱,翟婢也。』对曰:『天之所授,虽贱必贵。』于是以毋恤为世子。知此意自古而然。」
〔七〕人物志流业篇:「人流之业,十有二焉:有清节家,有法家,有术家……。」人流之流,与士流、学流、文流、某家者流之流义同。
〔八〕卢文弨曰:「此弟与兄,皆指其子言。」
〔九〕赵曦明曰:「北史崔亮传:『亮祖修之,修之弟道固,字季坚,其母卑贱,嫡母兄攸之、目莲等轻侮之,父缉以为言,侮之愈甚。乃资给之,令其南仕。时宋孝武为徐、兖二州刺史,以为从事。道固美形貌,善举止,习武事;会青州刺史新除,过彭城,孝武谓曰:「崔道固人身如此,而世人以其偏庶侮之,可为叹息。」目莲子僧深,位南青州刺史,元妻房氏,生子伯驎、伯骥,后纳平原杜氏,生四子:伯凤、祖龙、祖螭、祖芑。后遂与杜氏及四子居青州,房母子居冀州,僧深卒,伯骥奔赴,祖龙与讼嫡庶,并以刀剑自卫,若怨雠焉。』」李慈铭曰:「案:魏书杨大眼传:『大眼妻潘氏,善骑射,生三子:长甑生,次领军,次征南。后娶继室元氏。大眼死、甑生等问印绶所在,时元氏始怀孕,自指其腹曰:「开国当我儿袭之,汝等婢子,勿有所望。」甑生深以为恨。』又酷吏李洪之传:『洪之微时,妻张氏助洪之经营资产,自贫至贵,多所补益。有男女几十人。后得刘氏──刘芳从妹,洪之钦重,而疏薄张氏,为两宅别居;由是二妻妒竞,互相讼诅,两宅母子,往来如雠。』北齐书薛琡传:『魏东平王元匡妾张氏,淫逸放恣,琡纳以为妇,惑其谗言,逐前妻于氏,不认其子,家内怨忿,竟相告列,深为世所讥鄙。』」
〔一0〕之,通录引作「时」。
〔一一〕卢文弨曰:「说,舒芮切。」器案:说引,犹言诱引。
凡庸之性,后夫多宠前夫之孤〔一〕,后妻必虐〔二〕前妻之子;非唯妇人怀嫉妒之情〔三〕,丈夫有沈惑之僻,亦事势使之然也。前夫之孤,不敢与我子争家,提携鞠养,积习生爱,故宠之;前妻之子,每居己生之上,宦学〔四〕婚嫁,莫不为防焉,故虐之。异姓宠则父母被怨,继亲〔五〕虐则兄弟为雠,家有此者,皆门户〔六〕之祸也。
〔一〕孤,倭名类聚钞一作「子」。
〔二〕必虐,倭名类聚钞作「多恶」,合璧事类后五作「又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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