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莫如问其当读者何书、何文,当阅者何书、何文,当置务以资考核者,何书、何文也。尤切要者,在问当读、阅、备考之书、文,何刻为善本。凡诸经、诸子、通鉴,每书刻本,不下数十种,而善本不得一二。若古文佳刻,尤未见也,吾所读阅之书得善本,自然见识高,才情长。若所阅读之书非善本,自然见识卑,才情劣矣。璧如霜糖作饼,则味自佳,黄糖作之,则味自减,更以砂糖作之,则味益劣而不堪食矣。又譬之以红花染色,其色必研,苏木染之,其色必丑,无有异也。故请教于英贤,惟此数端为最要。其次宜请问最大之经济、盖国之大事,不出二十馀条,家之大事,不出十条。平日将一二十条开列名目,坚记于心,相见之时,取数条质问之,彼必能诉原竟委,历历指出所以然,吾生平年未闻知者,皆闻知,误解、误传授者,皆可改正矣。此皆益之大者也。若仅以己所作之时、古文与诗词,求其笔削,犹属第三四事也。
(唐彪认为请教“有大学识者”,主要应问“最大要之大端”,如问哪些书是最好的版本,请教经世济民之大事,至于请求笔削文稿则是次要的。)
(八)良师友切磋之法
唐彪曰:余幼时读制艺四百余篇,所作之文,平庸肤浅,毫无过人者。应嗣寅教余阅西山《大学衍义》,王言远先生教余读《皇极经世》、《易学启蒙》、子静《阳明语录》文必佳,余皆如其言。当其致功时,似与时艺全无与者,及致功未久,而文较前少进矣。又尝读永叔,子瞻之文,心甚爱之,乃读至三百余篇,学为古文,自以为道在是矣,但执笔为文,艰难殊甚。后以文质之毛稚黄,则曰:秀逸清真,但少精紧老健气,须参读周、秦、史汉。余乃选《左传》、《史记》《国策》、《孟子》之文读之,似难攀跻而无所得。既而以所作之文,再质之稚黄,彼以为大胜于前,而己亦觉出笔少易,不似向日艰难矣。乃知书有理浅易,读之味骤,似有益而益少者,有理深难入,读之味徐,似无益而益多者,此中至理,殊难理会,非明师良友指点,无从晓也。
唐彪曰:联会背文,最为佳法,从事于此而成名者极多。如先达凌子文联十人会,而发者大半,张心友亦联十人会,而七人中式。其法读文篇数贵多,背时生涩、讹误字句必标记之,使知改正,兼以志罚。昔者江南几社诸公,背时艺之外,更背诸经古文,故不惟科甲多,而名士亦多也(按,背书会每月一举,各背书文十首,逐月递加,一字误,亦有罚,资贮公所,以行善事。遇乡荐之年,背表一篇,策一篇,各出酒肴,背毕聚饮,过奢亦罚)。
唐彪曰:余闻三吴之士,联会讲书,或十人,或二十人,每月一会,人与书皆以签定,得签者讲,亦有驳难,诚盛举也;然似犹有未尽者,夫既联会讲书,当如后讲书书条内所云,取书中精微之理,汇集诸章,联类而解(其法详见后讲书条内,参看始明)。法宜于二月之前,预拟其书,推学问优者一二人,以书属之,俾其从容玩索,旁参曲证;二月之后,专讲此书,今日不尽,明日继之,精微难明之理,何患不晰?其平常易讲之书,则以签定,分人而讲,庶为良法。曾子曰:“君子心文会友,以友辅仁。”世皆以支文即为会友是已,而辅仁安在?惟阐发书义,既增长学问,而又有益身心,乃可云辅仁矣。故会讲之法,必如此始称善也。每会轮一人值会,治理诸务,正讲案,挈讲签与记所讲之书,敛资备供给,皆宜会之事。务宜崇俭,以图永久。
唐彪曰:学者少壮之后,不可不与品学兼善之友讲书、背书、课文,不然,则记诵不熟,书史不明,文艺不进。然而,止可与同志者隐隐切磋,必不可夸耀如何得朋,如何考业,尤忌者,雌黄人物,群聚嬉游,使酒漫骂,立社名,刻社稿。苟犯一二,初时启相识者之妒忌,渐且来不相识者之攻击矣。观吴郡同声、慎交二社,及浙之魏里、海昌诸社,水火战斗,抵死不休,兄弟翁婿不同社,则相见不拱揖,同席不交言,其害如此。然则联会切磋必不可已,而诸招尤之事,乌可不切戒乎。
卷四
(一)书法总论
唐彪曰:握笔有法,笔管在中指、无名指之间,则两指在上,两指在下,是谓双包双抵,笔始有力。若以单指包之,单指抵之,笔无力矣。又,执笔宜浅,大指宜在上节指面,食指宜在中节之旁,中指宜在指头,无名指宜在首节之侧,庶掌虚指活,转动自由。卢隽云:执笔必使掌中空虚,可以握卵,此要法也。
唐彪曰:大指下节用力,则字分健劲;大指下节宽松,则字圆秀。食指次节但倚笔,不曲抱笔,则笔圆转如游龙;若弯曲紧抱,则笔不圆转而滞硬,作字不速,亦且难佳。故五指全重大、食二指,而二指尤重在食指也。
唐彪曰:执笔乃书法纲领,在童蒙尤为切要。故另见童蒙书法中运腕运指法。欧阳公曰:“当使指运而腕不知。”
(二)运腕运指法
唐彪曰:小字多运指,大字多运腕。后人不分字之大小,而或单言运指,或专重运腕者,皆偏见也。然指甚难,必于平日提笔在手,时进操练,令手之五指柔和婉转,屈伸、低昂、左右,无不如意,而字始能过人也。
(三)笔锋
唐彪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