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此。大凡人心中皆有仁义礼智,然元只是一物,发用出来,自然成四派。如破梨相似,破开成四片。如东对着西,便有南北相对;仁对着义,便有礼智相对。以一岁言之,便有寒暑;以气言之,便有春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便有金木水火土。且如阴阳之间,尽有次第。大寒后,不成便热,须是且做个春温,渐次到热田地。大热后,不成便寒,须是且做个秋叙,渐次到寒田地。所以仁义礼智自成四派,各有界限。仁流行到那田地时,义处便成义,礼、智处便成礼、智。且如万物收藏,何尝休了,都有生意在里面。如谷种、桃仁、杏仁之类,种着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都是生意。如春之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渐渐收敛,冬是生意收藏。」又曰:「春夏是行进去,秋冬是退后去。正如人呵气,呵出时便热,吸入时便冷。」
百行万善,固是都合着力,然如何件件去理会得!百行万善摠于五常,五常又摠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
学者须是求仁。所谓求仁者,不放此心。圣人亦只教人求仁。盖仁义礼智四者,仁足以包之。若是存得仁,自然头头做着,不用逐事安排。故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今看大学,亦要识此意,所谓「顾諟天之明命」,「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问求仁。曰:「看来『仁』字只是个浑沦底道理。如大学致知、格物,所以求仁也;中庸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力行,亦所以求仁也。」又问:「诸先生皆令人去认仁,必要人体认得这仁是甚物事。」曰:「而今别把仁做一物事认,也不得;羇说鹘突了,亦不得。」
或问:「存得此心,便是仁。」曰:「且要存得此心,不为私欲所胜,遇事每每着精神照管,不可随物流去,须要紧紧守着。若常存得此心,应事接物,虽不中不远。思虑纷扰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视处也不知视,合听处也不知听。」或问:「莫在于敬否?」曰:「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了,心都不曾收拾得在里面。」又曰:「仁虽似有刚直意,毕竟本是个温和之物。但出来发用时有许多般,须得是非、辞逊、断制三者,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各退,仁仍旧温和,缘是他本性如此。人但见有是非、节文、断制,却谓都是仁之本意,则非也。春本温和,故能生物,所以说仁为春。」
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说『合于心者为之,不合于心者勿为』,却又从义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人心也;义,人路也』,便见得仁义之别。盖仁是此心之德;才存得此心,即无不仁。如说『克己复礼』,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后,此心常存耳,未说到行处也。纔说合于心者行之,便侵过义人路底界分矣。然义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处。学者须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理,而行其所当行也。此孔门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是万理之原,万事之本,且要先识认得,先存养得,方有下手立脚处耳。」
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
耳之德聪,目之德明,心之德仁,且将这意去思量体认。○将爱之理在自家心上自体认思量,便见得仁。○仁是个温和柔软底物事。老子说:「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见得自是。看石头上如何种物事出!「蔼乎若春阳之温,泛乎若醴酒之醇。」此是形容仁底意思。○当来得于天者只是个仁,所以为心之全体。却自仁中分四界子:一界子上是仁之仁,一界子是仁之义,一界子是仁之礼,一界子是仁之智。一个物事,四脚撑在里面,唯仁兼统之。心里只有此四物,万物万事皆自此出。○天之春夏秋冬最分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虽分四时,然生意未尝不贯;纵雪霜之惨,亦是生意。○以「生」字说仁,生自是上一节事。当来天地生我底意,我而今须要自体认得。○试自看一个物坚硬如顽石,成甚物事!此便是不仁。○试自看温和柔软时如何,此所以「孝悌为仁之本」。若如顽石,更下种不得。俗说「硬心肠」,可以见。硬心肠,如何可以与他说话!○恻隐、羞恶、辞逊、是非,都是两意:恻是初头子,隐是痛;羞是羞己之恶,恶是恶人之恶;辞在我,逊在彼;是、非自分明。○才仁,便生出礼,所以仁配春,礼配夏;义是裁制,到得智便了,所以配秋,配冬。○既认得仁如此分明,到得做工夫,须是「克己复礼」;「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是做工夫处。先生令思「仁」字。至第三夜,方说前三条。以后八条,又连三四夜所说。今依次第,不敢移动。
仁兼义言者,是言体;专言仁者,是兼体用而言。
孔子说仁,多说体;孟子说仁,多说用。如「克己复礼」,「恻隐之心」之类。
直卿云:「圣贤言仁,有专指体而言者,有包体、用而言者。」先生曰:「仁对义、礼、智言之,则为体;专言之,则兼体、用。此等处,须人自看,如何一一说得。日日将来看,久后须会见得。」
周明作问仁。曰:「圣贤说话,有说自然道理处,如『仁,人心』是也;有说做工夫处,如『克己复礼』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