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前辈教人求仁,只说是渊深温粹,义理饱足。
仁在事。若不于事上看,如何见仁。
做一方便事,也是仁;不杀一虫,也是仁;『三月不违』,也是仁。
「仁则固一,一所以为仁。」言所以一者是仁也。
熟底是仁,生底是恕;自然底是仁,勉强底是恕;无计较、无睹当底是仁,有计较、有睹当底是恕。
公在前,恕在后,中间是仁。公了方能仁,私便不能仁。
仁是爱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则仁,仁则爱。
公是仁之方法,人身是仁之材料。
公却是仁发处。无公,则仁行不得。
仁,将「公」字体之。及乎脱落了「公」字,其活底是仁。季通语。
或问仁与公之别。曰:「仁在内,公在外。」又曰:「惟仁,然后能公。」又曰:「仁是本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极至处。故惟仁然后能公,理甚分明。故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则是克尽己私之后,只就自身上看,便见得仁也。」
公不可谓之仁,但公而无私便是仁。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便是中。
无私以闲之则公,公则仁。譬如水,若一些子碍,便成两截,须是打并了障塞,便滔滔地去。
做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便是仁。
余正叔尝于先生前论仁,曰:「仁是体道之全。」曰:「只是一个浑然天理。」
王景仁问仁。曰:「无以为也。须是试去屏迭了私欲,然后子细体验本心之德是甚气象,无徒讲其文义而已也。」
周明作谓:「私欲去则为仁。」曰:「谓私欲去后,仁之体见,则可;谓私欲去后便为仁,则不可。譬如日月之光,云雾蔽之,固是不见。若谓云雾去,则便指为日月,亦不可。如水亦然。沙石杂之,固非水之本然。然沙石去后,自有所谓水者,不可便谓无沙无石为水也。」
余正叔谓:「无私欲是仁。」曰:「谓之无私欲然后仁,则可;谓无私便是仁,则不可。盖惟无私欲而后仁始见,如无所壅底而后水方行。」方叔曰:「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曰:「无私,是仁之前事;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之后事。惟无私,然后仁;惟仁,然后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要在二者之间识得毕竟仁是甚模样。欲晓得仁名义,须并『义、礼、智』三字看。欲真个见得仁底模样,须是从『克己复礼』做工夫去。今人说仁,如糖,皆道是甜;不曾吃着,不知甜是甚滋味。圣人都不说破,在学者以身体之而已矣。」
或问:「仁当何训?」曰:「不必须用一字训,但要晓得大意通透。」
「仁」字说得广处,是全体。恻隐、慈爱底,是说他本相。
仁是根,恻隐是萌芽。亲亲、仁民、爱物,便是推广到枝叶处。
仁固有知觉;唤知觉做仁,却不得。
以名义言之,仁自是爱之体,觉自是智之用,本不相同。但仁包四德。苟仁矣,安有不觉者乎!
问:「以爱名仁,是仁之迹;以觉言仁,是仁之端。程子曰:『仁道难名,惟公近之,不可便以公为仁。』毕竟仁之全体如何识认?『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孟子所谓『万物皆备于我』,是仁之体否?」先生曰:「觉,决不可以言仁,虽足以知仁,自属智了。爱分明是仁之迹。」浩曰:「恻隐是仁情之动处。要识仁,须是兼义、礼、智看。有个宜底意思是义,有个让底意思是礼,有个别白底意思是智,有个爱底意思是仁。仁是天理,公是天理。故伊川谓:『惟公近之。』又恐人滞着,随即曰:『不可便以公为仁。』『万物皆备』固是仁,然仁之得名却不然。」「浩曰」二字可疑。浩。
问:「先生答湖湘学者书,以『爱』字言仁,如何?」曰:「缘上蔡说得『觉』字太重,便相似说禅。」问:「龟山却推『恻隐』二字。」曰:「龟山言『万物与我为一』云云,说亦太宽。」问:「此还是仁之体否?」曰:「此不是仁之体,却是仁之量。仁者固能觉,谓觉为仁,不可;仁者固能与万物为一,谓万物为一为仁,亦不可。譬如说屋,不论屋是木做柱,竹做壁,却只说屋如此大,容得许多物。如万物为一,只是说得仁之量。」因举禅语是说得量边事云云。
问:「程门以知觉言仁,克斋记乃不取,何也?」曰:「仁离爱不得。上蔡诸公不把爱做仁,他见伊川言:『博爱非仁也,仁是性,爱是情。』伊川也不是道爱不是仁。若当初有人会问,必说道『爱是仁之情,仁是爱之性』,如此方分晓。惜门人只领那意,便专以知觉言之,于爱之说,若将浼焉,遂蹉过仁地位去说,将仁更无安顿处。『见孺子匍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这处见得亲切。圣贤言仁,皆从这处说。」又问:「知觉亦有生意。」曰:「固是。将知觉说来冷了。觉在知上却多,只些小搭在仁边。仁是和底意。然添一句,又成一重。须自看得,便都理会得。」
余景思问仁之与心。曰:「『仁』字是虚,『心』字是实。如水之必有冷,『冷』字是虚,『水』字是实。心之于仁,亦犹水之冷,火之热。学者须当于此心未发时加涵养之功,则所谓恻隐、羞恶、辞逊、是非发而必中。方其未发,此心之体寂然不动,无可分别,且只恁混沌养将去。若必察其所谓四者之端,则既思便是已发。」
仁。○鸡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