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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习斋四存编-清-颜习斋-第67页

“月何为有闰?”曰:“小尽之积耳。”问:“何为尽有大小,而烦置闰也? 
  ”曰:“天度三百六十有奇,日行岁一周天,而尝不齐,尽无小则日速而月数务盈,令节渐差矣;月无闰则气迟,而时数拘序,春、秋不时矣。”问:“冬则日短,何也?”曰:“夏之天日非增,冬之天日非减,冬日南行出地上者少,掩地下者多;夏日北行,出地上者多,掩地下者少,是以昼夜因而长短焉,非天日有长短也。”问:“日亦周地下乎?”曰:“然。固形若卵而转若轮也。” 
高贤名士,人中俊杰,学者宜多友而多识,故过其地不交其贤,君子耻之。然过而不交,与交而不能使其人重,一也。故孟子曰:“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 
天之赋命各异;石崇、王恺致客,紫纱帐四十里,锦帐七十里,若分其五七里所有,几足贫士衣食半生,然而不可得也。颜、曾盛德在躬,道义充腹,若分其片言节行,亦足誉富贵者于千古,然而亦不可得也。虽然,求恺、崇之五七里帐不可必,求颜曾之片言节行犹可勉也,亦为之而已矣。 
齐都司泰阶在江陵,上令逐客官,齐即先事走钱塘。其府守及令独保留,家人复呼还。人曰:“他官皆逐,令独保公,宜谢之。”曰:“令以我无害于地方而留,公也;我以令留而还,亦公也。今谢之,反私矣。”不往。又三载,令休官,乃见之馆舍。令感服。 
思汉、唐来至今日,作文者仿某大家也,写字者仿某名家体也,著书、谈学者仿某先儒宗旨也;惟体道、作事而不仿古人之成法,是可异也。仿文字、书、言,人皆爱慕之;仿古人之体道、作事,人则讥笑之,是尤可异也。而其实不足异,以取士者在文字、书、言,而不在体道、作事也。及其考功课绩,则悖道者斥之,合道者贤之;事治者谓之能,事败者谓之庸,文字、书、言莫之问矣。取非其所考,考非其所取,此唐、宋之惑政,而士风之所自坏也;司柄者宜知变计矣。 
夫子乃乡里道路朝庙之夫子也,其道乃乡里道路朝庙之道,学乃乡里道路朝庙之学也。如谓读书便足处天下事,而不必习行,是率天下而汉儒也;如谓一室主静敬,便足明天下理,而不必历练,是率天下而禅也。 
天理胜则精神清明,人欲炽则意思昏浊。此理甚明,而人每舍清明而甘昏浊,暴弃孰甚! 
  军者,天地之义气,天子之强民,达德之勇,天下之至荣也。故古者童子荷戈以卫社稷,必葬以成人之礼,示荣也。明政充军以罪,疆场岂复有敌忾之军乎! 
  尤西川云:“轻得利便入得门,轻得色便升得堂,轻得名便入得室。”因思好计得失,利也,非嗣之合,色也;营非所及,名也;学者可不争自濯洗乎! 
  治水之法,五要必备,而莫愚于防塞。盖善治水者不与水争地,因其流而导之,即因以歧为二;且水利可兴也。尝观于蠡河,以为当自上流依古河道分疏。自蠡城西南王哥庄来,又歧为二,使潆绕城之左右,至城阴而合,迤达杨哥庄,以通白洋淀入于海。一可为险守,一可来下流鱼、盐、苇、藕之利。且东河势杀,两河沿滨灌园植蒲,水利大兴,不可尽言也。 
录昏礼于议昏下,更旧文曰:“身及主昏者无丧服乃可议,大不得已,功、缌既葬,或可权成。”又补云:“丧家不议,盗家不议,房帷不检之家不议,世有凶人恶病之家不议,曾有父兄怨之家不议,指腹童幼不议,争财无礼不议,伦序乖紊不议。取家法严整醇良,取女婿贤行才品;一时门第富贵,不足羡也。” 
或问:“兵术获罪圣门乎?”先生曰:“然然,否否。今使予治兵三年而后战,则孙、吴之术可黜,节制之兵可有胜而无败。若一旦命吾为帅,遂促之战,则诡道实中庸也。此阳明子所以破宸濠,擒大鬓也。何也?率不择之将,以不教之民,畀之虎狼之口,覆三军,丧社稷,曰吾仁义之师,耻陷阱之术,此不惟圣门之腐儒,而天下之罪人矣!君子何取焉。”
  刁过之第十九  
  刁过之论讲学分门角争之弊。先生曰:“此道之所以不明也。假令古圣人生于后世,伯夷之徒必诋伊尹之五就汤、桀为无耻;伊尹之徒必谤伯夷之不仕、不友为绝物,乃不惟孔、孟同尊之,而殷、周之际,全无他议。今日不以明道为事,惟以口舌争雄,故不相容也。” 
王法干曰:“学须要讲,只患不明。”先生曰:“道须要行,只患不断。”法干每事要裁先生以义,先生每事助法干以仁。刘焕章曰:“如二君者,真古之所谓和矣。” 
  夏希舜问:“如何是慢?”先生曰:“怠也。如汝头容不直,足容不重,便是慢。吾人要为君子,凡读书须向自己身上打照,若只作文字读,便妄读矣。” 
  人之为学,心中思想,口内谈论,尽有百千义理,不如身上行一理之为实也。人之共学,印证诗书,规劝功过,尽有无穷道德,不如大家共行一道之为真也。 
  礼、乐、射、书、数似苦人事,而却物格知至,心存身修而日壮;读书讲论似安逸事,而却耗气竭精,丧志痿体而日病。噫!非真知学者,其孰能辨之! 
  边海若愤目病误学,懊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