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痧疹多不损目,迩来有损目者。其来甚速,二三日间,翳膜遮透,即不能治。缘儿本有肝热,更加郁遏,或病家
不知是火,饮以芫荽酒,遂令热毒攻目。速宜清凉养阴退阳,不可再行疏散。
痧后咯吐脓血腥臭,有肺痈者,有胃痈者,皆肺胃遗毒为患。循经而出则为牙疳,着于脏腑则为痈也。治
当辨其在肺在胃,余用甘、桔、牛蒡、银花、料豆、枳壳、赤芍数味,在肺加山栀、贝母、桑皮,在胃加生地、
花粉、木通以佐之,身无大热者可治。
问∶牙疳、肺痈可治者何也?此毒已化而出也。毒化而脏腑不败者可治,脏腑败者不能治也。
大人出痧疹十中二三,多有房室经产之患,大概轻轻一散,即宜养阴。麻黄、升麻、羌活等味,俱当慎用。
霖按∶叶、许二君之论,审证定变,各有心传,真绿文赤字之书,读者当细心领会,作治疹圭臬,不可忽
也。若泥执不化,率尔操觚,又为二君之罪人矣。
吴鞠通曰∶若明六气为病,疹不难治。但疹之限期最迫,只有三日,一以辛凉解透为主,如俗所用防风、
广皮、升麻、柴胡之类,皆在所禁。世俗见疹必表,外道也。大约先用辛凉清解,后用甘凉收功。赤疹误用麻
黄、三春柳等辛温伤肺,以致喘嗽欲厥者,初用辛凉加苦桔梗、旋复花上提下降,甚则用白虎加旋复花、苦杏
仁,继用甘凉加旋复花以救之,咳大减者去之。凡小儿连咳数十声不能回转,半日方回,如水鸡声者,千金苇
茎汤合葶苈大枣泻肺汤主之。近世用大黄者,杀之也。盖葶苈走肺经气分,虽兼走大肠,然从上下降,而又有
大枣以载之缓之,使不急于趋下;大黄则纯走肠胃血分,下有形之滞,并不走肺,徒伤其
无过之地故也。若固执病在脏泻其腑之法,则误矣。
章虚谷曰∶每见治疹 ,起首必用升麻葛根汤,世俗相沿,牢不可破。虽升散其毒不为大害,但止见其标
不察其本,或证不应药则茫然莫知其故。是以有屡用升提表散而 不出,竟不知其脏气怯弱不能传送毒瓦斯,徒用
表药,耗散卫气,毒更难出。或本无寒邪外闭腠理,而妄用麻黄大泄肺气,至于鼻煽而喘,毒伏心肾,烦扰不
安而死。医者卒不悟其所以然,良由平日认定疹出于腑,及 毒在皮毛肌肉等说。既不究胎毒发源传化之由,
而见内毒不能外达者,反认作外毒内陷而谓无法可治。试思 毒如果本在肌肉,初治莫不先用升提表散其 ,
岂有不出之理?即或有外邪内食阻滞,亦必有证可辨,治之何难?其毒即非由脏而发,则脏气本和,又用升表
之药,岂有外毒内陷之事乎?殊不知脏气不能送毒传化,虽用升表无益;而非外毒内陷,实是内毒未出。乃
平素未明此理,亦可慨也。且起首必用升葛汤为定法,则不独未明疹 源流,并将斑疹混而不分矣。汪 庵
升葛汤歌曰∶斑疹已出慎勿使。可见将斑疹混治已久。世俗熟诵《汤头歌》,授受流传,以为定法,更无疑议。
而不思升麻葛根,阳明之药也,阳明主肌肉,邪热闭郁则成斑。斑者赤色成片,或如锦纹,扪之无形,不成颗
粒。若未发透而用表散,则宜升葛汤。已发透而清里,当用白虎汤。或兼内实积滞,宜承气汤。至于疹 ,虽
有外感风温,胎毒内发之殊,然皆由心肺两经从营出卫,为血络中病。因从毛窍而出,故有颗粒,与斑之由阳
明而发于肌肉者迥异,奈何不分脏腑经络,而以治斑之药治疹,已非对证,而更不明疹 之源流传化,欲求治
法之善以愈病,不亦难乎?因其脏气无亏,已经送毒外出,得升散之药,因势导之而成功者多,遂笃信初治
必用升提表散,终不自觉法之未善。或遇脏气怯弱,内毒
不能外达,皆认作外毒内陷,归于不治也。若知源流所自,辨其由外感由胎毒之殊,而按时透发者,原可不药
而愈。或不能透发,则必审其所因,或因外邪闭遏,或因内食阻滞,或因元气怯弱,或宜升散,或宜通利,或
宜补托,随证而施,则断不可拘执先用升散为定法也。岂可囿于前人之说,而不准之以理乎?明医者,倘不以
余言为河汉,或可备刍荛之采。有司命之责者,胡可忽哉。
霖按∶章氏此论,深明慎发表之义。其案中治禀气怯弱,不能送毒外达之证,于辛凉透发剂内重加玄参;
遇元阳不足者,则凉透中稍佐附子,皆有卓见。较冯楚瞻之全真一气汤,精当多矣。
先哲论治病须辨三因,察六气。愚意三因既辨,六气已包括于中。痧疹伏毒为时厉感召,若能详辨其内外
二因,可不致操刃杀人。所谓内因者,命门伏藏胎毒是矣。然禀赋不一,未可拘牵。或多实热,或本虚寒。或
脏气怯弱,表散太过,则火盛伤金;或腠理致密,失于宣托,则毒难外达。或贪房室,少阴不藏;或缘病后,
元阳未复。或为痰滞,或为食积。或因劳伤而蓄血,或因生冷而损脾。或苦寒过剂,可温补暂投;或辛燥劫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