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阴盛格阳,阳盛格阴,则先其所主,伏其所因,或寒药而热服,或热剂而
寒佐,是甚者从之之义也,所谓反佐是也。此三者,逆之义为最显,从之义前贤发之为最详
,独所谓假者反之,自昔未有笃论,而又往往混于甚者从之之中,漫无分别。不揣狂愚,聊
献一得,以质高明。即如甘温除大热一事,岂真大热而可用甘温耶?是必虚热也;夫所谓虚
者,何也?气虚则心寒,寒非热也;血虚则必
燥,燥为次寒,亦非热也。其热何也?是亢极而见胜己之化也。燥为金气,热为火气,寒为
水气。燥之化热,是化其所不胜,以火克金,即经之所谓承也;寒之化热,是化其所胜,火
反侮水,即仲景之所谓横,是阴阳二气之对化也。虚热生于寒,燥热由虚生。虚、热二字,
当折看,不当连读。惟其虚也,燥也,故以甘润燥,以温煦寒也。虚燥去而热自除,是真火
蒸腾,而物转润矣。故不知者以为大热,其知者以为寒燥;不知者以为甘温除大热,其知者
以为甘温除寒燥;不知者以为反治,其知者以为正治。就其假者而言之,则谓之反;就其真
者而言之,则犹是正也。刘河间谓∶己亢过极,反似胜己之化。似也者,假之谓也。医者能
见其真,而不眩于假,斯可矣!虽然甘温除假热,固矣。而用甘温之法,又有术焉,非徒曰
甘温,遂尽厥妙也。凡病气正来者,其气多实而强;病气反来者,其气多变而幻。故《内经
》每致警于虚邪也。何者?其气既能自化,是已挟人身之灵气以为气矣。以甘温治其本原,
直捣老巢,而真相可见矣。但气灵而药不灵,往往药力为病气所据,而不得达其巢窟,将

温反助病气以为虐,故药之中亦必具有灵气,而后足以与病气相敌。所谓灵者,何也?凡物
必力有余而后能化。寒燥化热,必寒燥浓积日久可知也。浓积日久者,郁结之谓也。气虚不
足以推血,则血必有瘀;血虚不足以滑气,则气必有聚。东垣诸方,多用升、柴。而滑伯仁
谓每用补剂,加桃仁等破血疏络之品,其效最捷。经谓反佐,治实热者,苦寒而佐之以热;
治虚热者,甘温亦可佐之以寒。(虚劳大热,每用热药凉服。)又,昔人论连理丸治吞酸,能
变胃而不受胃变,是皆灵之类也。病有化气,药亦有化气。如酸甘化阴,辛甘化阳是也。善
用者,且能借病之假气,以助药之真力,是即兵法之招抚者也。昔人又谓∶化气之力,甚于
本气。盖气之所以能化者,必其人之正虚,而邪气之力浓,有以胜夫人之正气,于是化良为
寇,反挟人之气,以还而伤人。如寒燥化热,非寒燥已化为热也。寒燥自在,而其力又能驱
使人身之正气为热,以为之疑阵作障于外也。所谓承制之虚也,其气最幻而最锐,故医者必
以全神全力制之,视其变化而捷应焉,乃可有济。此虚劳内伤大病之所以难治也。虚劳大病
,往往近于鬼神,非鬼神也,化气之灵者也,仍即人身本气之灵者也。
此二篇者,或论物性,或论病机,或论治法,揆之经旨,固未能发明万一;又尝综而论
之,
世间无物不本于五行也。天地之气,有常有变。风,其性升,其体寒,其用温,其化燥;

,其性敛,其体湿,其用寒,其化风;暑,湿热之合也,生于郁,体用俱同湿热,其化风燥
;湿,其性重,其体热,其用湿,其化寒;燥;其性降,其体风,其用燥,其化火;火,其
性散,其体燥,其用热,其化湿。此顺化也,亦曰传化。更有对化,即湿极化燥、寒极化热
是也。对化有虚有实。传化是气机更代之常,对化是气机愤激之变,故必极而后化也。又有
兼化,亦虚化之类也。又有合化,如风合热而化燥,寒合湿而化热,亦实化之类也。五行之
气,金木皆有燥,水土皆有湿,但金燥而敛,风燥而散,土湿而热,水湿而寒,火则能燥能
湿,其燥者木亢而水不交也,其湿者土郁而木畅也。故火得风而焰长,以器掩之,而器即润
矣。此五行生化之性情也。
四时更代,成功者退,一盛一衰,互相牵制,不独天地之气然也,即人之性情亦如之。
经曰
∶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悲伤肺,喜胜悲;恐伤肾,思胜恐
。又胆为中正之官,谋虑久不决则伤胆也;肝为将军之官,郁怒不得发则伤肝也。恐惧不止
,注而为思;思虑不得,激而为怒;盛怒不止,郁而为悲,喜无节,则易恐;悲太过,则易
喜。此五脏性情之承制生化也。故扁鹊、华佗,皆能以激怒起沉 ,张子和亦能以引笑开痼
疾,非大具神通者乎!
至于治病之法,则以安仇之义为最奥要其义大着于《至真要论》中。如太阳寒水之胜而
克火
矣,治之者,必以甘温土性之药制水,以苦温火性之药扶火是矣。然水之亢者,不可徒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