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 细给他讲一下。
祝未菊就给他讲了:民国十五年的时候,祝味菊从成都来到上海。那时正在办 景和医科大学。有个朱少坡把徐小圃的儿子徐伯远介绍来了,跟祝先生学医。第二 年,伯远病了,来告假来了。祝先生一看,正伤寒也。实际上就是个太阳经证,也 就是相当于麻黄汤证吧,理应辛温解表,开的是麻黄汤之类,这实际上是正解。肯 定是个典型的麻黄汤证,所以应该开这个方子。但是徐小圃惧其峻,认为麻黄汤太 峻猛了,就假装说药已经服了,骗祝味菊。过几天之后,病没什么变化,祝先生心 里就觉得可疑,每天看这个情况一天比一天加重,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个麻黄汤 证,用上去为什么不见效呢?
一天,祝味菊又去看病人,正好徐小圃外出没在家,他就在那屋里来回转,心 里没想明白:这药怎么不见效呢?突然,他看到案头放着一个药方,泻心汤之类, 估计是三黄之类的东西,连半夏泻心汤有温药的都不是。当时他就明白了,原来他 根本就没给伯远吃这药,没吃还假装说吃了。当时一看不行,就告辞,不给他治了 。其实,徐小圃这是犯了医家大忌,欺骗医生,明明没吃药,还假装说吃了,很大 的不信任,不但不信任,还有些不尊重。晚上徐小圃来电话道歉,祝先生就问他: 你这个方子是不是给伯远吃的?徐小圃没办法,只好说了,众道友评议之方也。大 伙研究出来的,众道友DD这能给徐小圃当道友的,自然也是当时的名医,海上名 医嘛,也可以说是个专家会诊了,就研究出这么一个结果,泻心汤。祝味菊当时说 :此方不妥啊,阁下其谨慎之。一定要谨慎从事,这方子不对。徐小圃当时还很硬 ,假装谢谢,说已喝了,还没有什么不妥的迹象,心中不服。祝味菊又告诫说:慎 之,郁极必扬,今宵或有猝变欤。阳郁之极,必然要发,估计在今天晚上就会有突 然的变化。
第二天早上没有消息,过了午后祝味菊又去看去了,诸医皆在,济济一堂。众 道友满满一屋子,在商量。书童和主人都忙忙碌碌的,在伺候他们。客有愁容,医 生们脸上都有愁容,也是感觉到很棘手,西医也在这。徐小圃是神色沮丧,惘然若 失,这会儿没招了。看祝味菊来了,皱着眉头就迎进去了,对祝味菊说,果然伯远 昨晚发厥,厥逆了,一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刚才又抽搐。他这种厥就相当抽搐, 就是现在这些小孩家长比较害怕的那种抽风。西医说的脑膜炎什么什么的。徐小圃 说:这现在该怎么办呢?一边说一边唏嘘不止,这时候他着急了。过一会儿看护来 了,看护小孩的人来了,告诉徐小圃,刚才给病人吃了紫雪丹(大寒之物),吃了 几次,没吃进去。这些在座的医家听了同声嗟叹,认为紫雪丹下去都不行了。既然 用了这样大寒之药,可见当时都认为这病是热――热入心包。这是温病派经常说的 。徐小圃当时是悲从中来,潸然泪下,这时已没有办法,这小孩要与世长辞了。祝 味菊一听,说道:药未入口,如此亦佳。没喝下去,挺好。大伙一听都愣了,吃不 下去药还好!一会儿,朱少坡走了,祝味菊起来送他。徐小圃以为祝味菊也要走, 祝味菊说,不是,我不走,等一会儿我再回来。大伙这时都告辞了,徐小圃把祝味 菊领到一个小屋子里。这时他看到自己的这些办法都没用了,不禁愀然而悲,对祝 味菊说:伯远尚有望乎?祝味菊说,如果不怕我的药呢,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徐 小圃当时很激动,马上长揖到地,说:伯远是我儿子,也是阁下徒弟,为师的怎能 坐视不救徒弟呢?即使用毒药也不敢推辞,希望阁下想想办法。这时候祝先生就处 以强心扶阳之药,所谓的强心扶阳呢首先就要用附子,倍增其量而用之。速为配就 ,吾将督煎也。煮完之后,就告诉看护的人服法,然后吃晚饭。吃晚饭过了一阵, 就问小圃:药吃没吃呢?吃完后有什么反应呢?徐小圃说:没有,还没吃呢。刚才 这些众医又商量去了,大伙儿研究了一下,都说用药太猛,安危存乎一线啊。再稍 微等一等吧,明天早上再商量怎么样?还推辞,现在。祝味菊急了,这什么时候了 !病到这种程度了,怎么还能耽搁呢?徐小圃这是因为家人害怕,不敢吃。这会祝 味菊有点不高兴了,当时就质问:你这么大一个家,一定有主,你家里的主是谁呢 ?谁能做这个主呢?你现在自己方寸已乱,但我不能看我徒弟枉死于病。这个病并 不是治不了,而是治得不对。如果伯远服我的这个药,服他师傅的药死了,我以后 再不行医了,再不提行医这个事。可见他决心之大,也是非常自信,于是命看护灌 药。这回是亲自看给喝下去,不能让他们随便搞了。刚开始喝的时候喝不下去,再 服下去喝了一点,三次服没吐出来。祝味菊说现在还不够,再煎一服。连服二剂, 还没动静。怕药力还不够,人力先溃散了。于是请西医用强心药给他注射。强心药 这种东西,既然能强心,肯定是有些偏于阳性的意思,也是救急药。这个医生不敢 用,说:高热如此,昏聩如此,恐非所宜。从他理论上讲,怕是热。祝味菊说,小 量注射,我负责任。于是就给注射上了。祝味菊中西医都很精通,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