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事层见叠出,咎不在医家之玩忽,而却在医家之“太热心”(与玩忽完全相反),往往有许多疾病,原不必固执己见,依样画欧美之葫芦,而以“囫囵吞枣”之方式,强各种不必手术之病症而手术,如自命为校卫生家之医者,往往强令儿童切除扁桃腺等是也,倘不幸而因滥施手术之结果,致发生创伤感染者。纠纷叉起,此种弊病,在贩卖与墨守,实则其本身尚缺乏学识,虽然“时势造英雄”,静观国内医院,何一非天之骄子,吾复何言。

中医新作品自从铅字排印盛行而后,出版界气象,蓬蓬勃勃,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总有好多种新作品发行,尤其是我们中医界,有月刊,有季刊,有旬刊,有周刊,有日刊,并且各团体有各团体的刊物,个人有个人的作品,猛一瞧时,中医发达极了,那里知道,细看内容,不由人暗暗吃惊。

你道为何,原来内中竟占有一半是看不懂的,什么痢疾菌呀,疟疾菌呀,痨菌呀,更有脑出血哩,肠出血哩,白血球,赤血球,淋巴腺,铁质,盐质,蛋白质,淀粉质,肋膜炎,腹膜炎,脑膜炎,种种奇怪名目,记不胜记,名莫能名,不知他们那儿搜集来的。

有人来告我,这一班都是中医界的新人物,叫做新中医,负有改进中医的伟大责任,我道哎呀呀,原来就是新中医,失敬失敬,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但是我要请教,不知他的新。如何新法,从何新起,新的来路,是在那里,那人回我,新的学说,自然从欧洲来的,西医万国通行,吾国何能独异,现在新中医的伟大工作,就是把中医旧说彻底掀翻,改用西医名目,使人耳目一新。

我道:改良中医原来如是便当,摸着人家屁股后面,影戤人家的响牌子,把西医名目,搬了过来,张冠李戴,削足就履,就算了。依我,这种作品,不能认做中医作品正名定分,我只认定他是中文的西医书,中文的西医作品,与我们中医是绝不相干的,你看日本的西医书籍,多半是日文日语,日本人却并不曾称它改良东方的医学,依旧称他为泰西医学。

人家何等有鉴别力,知道汉医是汉医,西医是西医,万万不能假借。万万不能通融,各有各的精神,各有各的好处,我们偏要扭在一起。混在一堆,杜造出新中医名目来骗骗人,真何苦也。

并且西医有西医的根据,有一定不移的疗治法。你用了西医病名,不用西医治法,就是错;用了西医病名,仍用中医治法,就是错;进退没有根据,仔细着有人找你,仔细着吃官司。

西医学识之破产西医的学识,西医的本领,西医的经验,经此戈公振的死。其弱点已完全地显露无余,程瀚章西医不打自招地供状,余已介绍与读者,现在再把阿忻君大作,重行介绍。

阿忻君大作中,最精警句子,是由这次解剖的结果,戈先生确是一种急性腹膜炎,与一种急性的阑尾炎,也是一种急性盲肠的外膜炎。又言戈先生右下腹部,揿上去有点痛,但没有什么硬块,后来因为白血球增加到一万三干,热度渐渐由37℃增到40,1℃,其他如胃口不好,面色苍白等,都有急性盲肠炎的病状。又言在没有开刀之前,无论是世界再有名的医生,也得诊断为急性盲肠炎的。又言现在医界,对于腹膜炎,还无法可治,至少一百个人中,患腹膜炎的九十九个是必死的。

惭愧我不是西医,原来科学诊断法,开手确认无误的病,就有三个之多,第一个是急性腹膜炎,第二个是急性阑尾炎,第三个是急性盲肠外膜炎,这个不对,可以调换那个,甲说不合,可以转换乙说,圆活的很,聪明之极,象我们中医,就没有这个办法。

在没有开刀之前,无论是世界再有名的医生,也得诊断为急性盲肠炎,可知西医的学术不过在以人为试验品,开刀以前不识,开刀之后才知,西医的本领,如是如是。

现在医界对于腹膜炎。无法可治,至少一百个人中,患腹膜炎的,九十九个是必死的,这明明是推卸责任,好象戈公振已经死得晚了,死得迟了。西医既然如此没本领,没学识,以后遇到难症,推给我们中医治就是了,我依照老例仍旧把阿忻君大作披露如下。

戈公振先生在他欧游回国第七天,便病殁于虹桥疗养院。

戈先生的死,据说是死于盲肠炎。但戈先生去世以后,各方面又传出戈先生的死,并不是死于盲肠炎,因为戈先生死后的解剖,盲肠很完好,那么戈先生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稍稍关心戈先生致死的原因,一定愿意知道的,因此,我特地到国立医学院,去访问解剖戈先生尸体的艾世光医师,艾先生是国立医学院的教授,这一次他担任解剖戈先生尸体的重任,解剖的主要动机是:第一遵照戈先生自己的遗嘱;第二希望能够检查出戈先生所以致死的真实原因。

据艾先生说,解剖的工作是二十二日下午三点十五分开始的(戈先生是三点钟死的),检查的结果,大略可以举出三点:第一,戈先生鼻子上面(在前额)的“蝶窦”有发炎的现象,我们知道“蝶窦”所以发炎,大致是为了平日身体发热或者是感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