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会长为首举办的中医师学会讲习所学习一年,考试合格后才能正式挂牌。当时正值丧父就学之际,饱尝了「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苦酸辛辣。只好搬到前门外大席胡同「广福客店」,三世同居一小陋室,晚上搭铺就寝,白天拆铺攻读、看病、吃饭。所谓「广福客店」实际上是贫民窟的一角,住有五十多户人家,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应有尽有,故与我交往者尽贫苦之辈。由于国腐民穷,瘟疫流行,应接不暇的门诊、出诊,锻炼了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中医。成功与失败、欣慰与焦虑,复杂的心情激励着我的进程。由于广泛实践,把从父辈和医书上获得的知识变成了我的直接经验。例如,我出诊时进门一闻,便能鉴别出是麻疹还是猩红热,这种闻诊的敏感性,可以说是后天获得的「特异功能」。

由于当时的处境,使我有机会经常接触民众,加强了与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例如有位「洋车夫」请我出诊,事后拿出一元钱酬谢,我一眼就看见月份牌上夹着一张当票,心中凄然,迅速推回「车夫」的双手说;「快拿去给孩子买药吧l」这样的事是很多的,无数贫民难友虽然无钱送礼挂匾,但是「心中」的匾牌,情意更为深重。

(二)博采思路广北京解放了,我同时在几个药铺坐堂,如前门大街的「永安堂」、「体干堂」。,三里河大街的「同和堂」、「保得堂」等。当时我有幸与北京四大名医之一施今墨同一药铺坐堂,施为下午4~6点,我为下午6~8点。每天我都早去站柜台浏览施的脉案,并亲自询问服药后的变化,洞察其中奥妙,正是「行家看门道」,稍有所得便默记脑海,日久天长像孔伯华、肖龙友、汪逢春等名家脉案都成了我的活教材。另外,我还广交同道淡论医道,像前门地区名医康乃安、赵瑞麟等都是我的挚友。由于我勤学好问,康在临死前把祖传秘方「鹅口散」传给我,经我推广使用对于口腔溃疡、白赛氏病等都有良效,现改名「口腔溃疡散」,由药材公司公开出售。一九五三年我参加了北京市第一中医门诊部,与已故妇科名老中医刘奉五对桌应诊。刘是国医学院科班出身,又曾在校任教,理论基础扎实,临床疗效也好,我打破了「文人相轻」的旧习,主动与刘探讨医术,并互相交换病例。我当时把所能接触到的前辈和同行,都当成了老师,履行了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的遗训。

(三)勤学不耻下问我自幼曾受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古训,又经历了做学问的艰辛。所以,我体会到:「学问、学问,边学边问」通过实践,才是自己真正的学问。平时我参加外院疑难重症会诊较多,很多西医都乐意与我合作,我也把会诊作为向「能者」学习的好机会,并经常从抢救疑难病例中,汲取现代的医学知识。

「钻研」持以恒

(一)由「博」返「约」,深钻肝病辨治调入市中医医院后,由于科研需要,我进了肝病组,组内成员虽几经调整,我可以说是「开国元勋」之一,也是耐力持久的主力队员。从制定科研计划到实际临床观察,我都亲身参加,及时总结经验,多次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我很注意某些新的苗头和新的线索。例如在五十年代初期治疗肝炎除清热利涅法则外,还流行清热解毒之说。我曾发现南方某肝病专家善用芳香化浊之品,对于改善症状和肝功能疗效尚好,我迅即扩大使用,于是藿香、佩兰等芳香化湿解毒的方药得以验证。再如肝病后期,正气耗伤,病邪易于散蔓,过用清热解毒、清热祛湿反而容易中伤脾胃。我根据「肝欲散,以辛补之,以酸泻之」的理论,选用一些酸味的药物,像白芍、木瓜、五倍子、乌梅、五味子等,一方面收敛正气,一方面「泻肝」酸敛解毒。特别是对于五味子的研究更是受到多方面的重视,并做了大量的实验研究。其它如肝病辨治过程中的邪正关系,病证结合与中西合参,对于肝病的胁痛、腹胀、低热、痞块、合并痰湿(肝炎后肝脂肪性变)、消渴等症侯,以及近些年来新发现的「乙型肝炎表面抗原(HBgAg)阳性」等问题,我都认真细致地进行观察,并不断总结自己的治疗体会。

(二)辨证严谨抓实质,力挽危难我不仅仅治疗肝病,对于杂病也注意积累经验。在学术观点上,我比较重视气、血、痰的理论,因为「气血为病」,「痰生百病」。所谓气、血、痰(古人称痰者水也),实际上是气、血、水三者,既是构成人体的物质基础,又是病理变化的实质。所以在临证时,除了遵守传统的辨证法则之外,特别注意抓住气、血、痰,对于疑难重症的治疗更是如此,例如有一次外院会诊,中西医专家也在场,患者(河南人)是流行性出血热,因在外地抢救未愈来京,病情危重。本病北京不多见,我不熟悉,于是以「能者」为师,首先向西医专家请教,了解到本病病原为特殊病毒,由地鼠(啮齿动物)和恙螨传播,而且发病急骤,死亡率很高,且以发热,出血、休克、肾功能障碍为特征。临床可分为发热期、低血压期、尿少期、多尿期。我又向护送的中医师请教,他们认为:发热期相当于毒热入于血分,用犀角地黄汤加减,低血压期以西医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