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自想此证必无他虑,但思己过,收放心,自讼
自责,安心待死,既自待死,尚可吃粥,犹有可生之理。由是自解,以死不愈于淡乎。如此乃可打挨得过,此
时非淡不可以和此气血。气血不和,不足以复此生意。不以死在前操此心,以摧抑其怒与妄想,血气虽欲复生,
不可得也。详玩来书,此时无病可言矣。曰烦躁,曰喘急,曰气响,曰腹痛,曰咳嗽,曰大腑溏,曰小腑涩,
皆吾兄之所自求者。平时为学,不肯先求己过而克治之,但欲妄得以遂其受用之私心,至于染病之后,又不能
归罪于己,思所以安其亲之心,而尽其子职之当然者。方且操欲速之念,以极其怨尤之痴,所以怒火炽矣。而
况禀受躁急,火中又火,加之口味不节,又起阴经之火,至于奄延岁月,阴且受火克,所存者鲜矣。惟有借谷
气以扶持,所以未死。其所以烦躁者,气随火升也。喘急者,气因火郁而为痰在肺胃也。气响与痛或嗽痰者,
由食成积而愈盛也。大腑溏者,肺因火烁,不行收令,其大肠之门户不得敛也。小腑涩者,血因火烁,下焦无
血,气不得降,而渗泄之令不行也。据高怀欲速之心,便欲倚重于药而扫除之,殊不知此法不可行矣,而此病
有必安之理。昔者孟子教滕君,于齐人筑薛,以为滕之深计,令其强为善而已矣者心也,盖他无良策,有以御
齐之侵夺,彼齐君者,只亦欺我无君人之德尔。以常人听孟子之言,非迂阔乎。孟子之学,出于孔子者也,岂
欺滕君哉。兄之症有似乎此,今之议药为尤难,欲攻则无病邪之实,欲补又无的在之虚,惟有灭欲心,断绝口
味,使内静外安,阴气自然以渐而复。某自去冬至节直到今月,不曾用刀圭之药,今已十月安好矣。久病之后,
若欲以药方摧趱速效,此是揠苗助长者也,无可求之理。《内经》谆谆言之,而后人特未之思尔。(复戴仲积书)
大病不守禁忌论 病而服药,须守禁忌,孙真人《千金方》言之详矣。但不详言所以守禁忌之由,敢陈其
约以为规戒。夫胃气者,清纯冲和之气,人之所赖以为生者也。若谋虑神劳,动作形苦,嗜欲无节,思想不遂,
饮食失宜,药饵违法,皆能致伤。既伤之后,须用调补。若恬不知怪,而乃恣意犯禁,旧染之证,尚未消退,
方生之证,与日俱积,吾见医药将日不暇给,而伤败之胃气,无复完全之望,去死近矣。(方书云∶二人同患
痢,一人愈后自恃能食,纵口大嚼而死。一人恶食,能禁口淡味得生。其详具见后泄下门。)
世俗以肉为补性之物,肉无补性,惟补阳。而今之虚损者,不在于阳而在于阴,以肉补阴,犹缘木而求鱼。
何者?内性热,入胃便热发,热发便生痰,痰多气便不降,而诸证作矣。久病后可用作养胃气,盖胃气非阴气
不足以自全,所以淡味为自养之良方,尤当今之急着也。食淡又须安心,使内火不起可也。
养老论 人生至六十七十以后,精血俱耗,平居无事,已有热症,何者?头昏目眵,肌痒溺数,鼻涕牙落,
涎多寐少,足弱耳聩,健忘眩运,肠燥面垢,发脱眼花,坐久兀睡,未风先寒,食则易饥,笑则有泪,但是老
境,无不有此。或曰《局方》乌附丹剂,多与老人为宜,岂非以老年气弱下虚,理宜温补。今吾子皆以为热,
乌附丹不可施之老人,何耶?予晓之曰∶奚止乌附丹剂不可妄用,至于好酒腻肉,湿面肉汁,烧炙煨炒之类,
辛辣甜滑,皆在所忌者。或又曰∶甘旨养老,经训具在,为子与妇,甘旨不及,孝道便亏,而吾子之言若是,
其将有说以通之乎?愿闻其略。予愀然应之曰∶正所谓道并行而不相悖者。请详言之。古者井田之法行,乡闾
之教具,人知礼让,比屋可封,肉食不及幼壮,五十方才食肉,当时之人,血气冲和,筋骨坚凝,肠胃清浓,
甘旨养老,何由致病。今则不然,幼小食肉,强壮恣饕,比及五十,疾已蜂起,气耗血竭,筋柔骨痿,肠胃壅
阏,涎沫充溢。而况人身之阴,难成易亏,六七十后,阴不足以配阳,孤阳几欲飞越,因天生胃气,尚尔留连,
又藉水谷之阴羁縻而不走耳。所陈前证,皆是血少。《内经》曰∶肾恶燥。乌附丹剂非燥而何?夫血少之人,若
防风、半夏、苍术,但是燥剂,且不敢多,况乌附丹剂乎!或者又曰∶一部《局方》,悉是温热养阳,吾子之言,
无乃缪妄乎?予曰∶《局方》用燥剂,为劫湿病也,湿得燥则豁然而收。《局方》用暖剂,为劫虚病也,补脾不
补肾,脾得暖则易化而食进,下虽暂虚,亦可少回。《内经》治法,亦许用劫,正是此意。盖为质浓而病浅者说,
此亦儒者用权之意。若以为经常之法,岂不大误。彼老年之人,质虽浓,此时亦近乎薄,病虽浅,其本亦易以
拨,而可用劫药以取速效乎?若夫形肥者血多,形瘦者血实,间或有可用劫药者,设或失手,何以收救。吾宁
稍迟,计出万全,岂不美乎!乌附丹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