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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冷庐医话-第6页

必热邪内伏未透,当舍脉从证,改用白虎汤加生地、丹皮、山栀、黄芩、竹叶、
灯心,服药后,周身汗出,谵狂虽定,神呆手足冰冷,按脉至骨不现,(脉伏可与壶仙翁治 风热症参观。)阖目不省人事,知为热厥,舌苔形短而浓,满舌俱起紫泡,大如葡萄,并有 青黄黑绿杂色罩于上,辞以不治。其母哀恳拯救,乃令取紫雪蜜调涂舌,前方加入犀角、黄 连、元参以清热,金汁、人中黄、银花、绿豆以解毒,另用雪水煎药。厥回脉出,舌泡消苔 退,仅紫干耳。再剂热净神清,舌色如常。是役也,程谓能审其阳证似阴于后,未能察其实 证类虚于前,自咎学力未到,盖以初用清暑益气汤之误也。因思此汤,最不可轻用,况因伤 暑而脉虚,外见汗多口渴等症,则尤不当用也。
医家以丸散治病,不可轻信而服之。吾里有患痞者,求治于湖州某医,医授丸药服之,痞病 愈而变膨胀以死。又有婴儿惊风,延某医治之,灌以末药不计数,惊风愈而人遂痴呆,至长 不愈,其药多用朱砂故也。
世人喜服参术,虚者固得益,实证适足为害。苏州某官之母,偶伤于食,又感风邪,身热不 食,医者以其年高体虚,发散药中杂参术投之,病转危殆。其内侄某知医,适从他方至,诊 其脉,且询起病之由,曰∶右脉沉数有力,体虽惫而神气自清,此因伤食之后,为补药所误 ,当以峻药下之。乃用大黄、槟榔、浓朴、莱菔子之属,一剂病如故。众疑其谬,某谓药力 未到,复投二剂,泄去积滞无算,病遂瘳。此可为浪服补药之鉴。
世俗每谓单方外治者,非比内服,可放胆用之,不知亦有被害者。《续名医类案》云∶一僧 患疮疥,自用雄黄,艾叶燃于被中熏之,翌日遍体 肿,皮破水出,饮食不入,投以解毒不 应而死。盖毒药熏入腹内而散真气,其祸如此。又云∶余举家生疮,家人亦用此方熏之,疮 不愈,未几銮儿出痘,症极凶,药不能下咽而殁,殆亦受其毒耳。窃意所患 ,当是热毒,
以热攻热,毒乃益炽。故凡用药,先宜审明阴阳虚实,不得谓外治无害而漫试之。
身躯肥瘦,何关利害?而随郡王子隆体肥,乃服芦茄丸以消。名位升沉,何与荣辱?寇莱公望 得相,乃服地黄兼饵莱菔。推之服金丹以求仙,反促其寿,饵春药以求子,转伤其生。皆逐末忘本者也。
鄱阳名医周顺,谓古方不可妄用,如《圣惠》、《千金》、《外台秘要》,所论病原脉 灸法,皆不可废,然处方分剂,与今大异,不深究其旨者,谨勿妄用。有人得目疾,用古方 治之,目遂突出。又有妇人产病,用《外台秘要》坐导方,反得恶露之疾,终身不瘥。余谓 方固勿妄用,近世所传单方,尤当慎择用之。朱子藩眉极少,方士令服末子药六七厘,眉可即 生,戒以服药后须避风。服之夕即有汗,偶值贼至,乃出庭除,及归寝,大汗不能止,几至 亡阳,后竟不寿。(见《折肱漫录》。)湖州胡氏子患水肿,服药不效,有教以黑鱼一尾,入 绿矾腹中,烧灰服之,服后腹大痛遽死。夫古方单方,用之得当,为效甚速,但当审病症之 所宜,且勿用峻厉之药,庶几有利而无弊耳。
士大夫不知医,遇疾每为俗工所误,又有喜谈医事,研究不精,孟浪服药以自误。如苏文忠 公事,可惋叹焉。建中靖国元年,公自海外归,年六十六,渡江至仪真,舣舟东海亭下,登 金山妙高台时,公决意归毗陵,复同米元章游西山,逭暑南窗松竹下,时方酷暑,公久在海 外,觉舟中热不可堪,夜辄露坐,复饮冷过度,中夜暴下,至旦惫甚,食黄 粥觉稍适。会 元章约明日为筵,俄瘴毒大作,暴下不止,自是胸膈作胀,却饮食,夜不能寐。十一日发 仪真,十四日疾稍增,十五日热毒转甚,诸药尽却,以参苓瀹汤而气寝止,遂不安枕席,公 与钱济明书云∶某一夜发热不可言,齿间出血如蚯蚓者无数,迨晓乃止,困惫之甚。细察病状 ,专是热毒根源不浅,当用清凉药,已令用人参、茯苓、麦门冬三味煮浓汁,渴即少啜之,
余药皆罢也。庄生闻在宥天下,未闻治天下也,三物可谓在宥矣,此而不愈则天也,非吾过 也。二十一日,竟有生意,二十五日疾革,二十七日上燥下寒,气不能支,二十八日公薨。
余按∶病署饮冷暴下,不宜服黄 ,迨误服之。胸胀热壅,牙血泛溢,又不宜服人参、麦门 冬。噫!此岂非为补药所误耶?(近见侯官林孝廉《昌彝射鹰诗话》云∶公当暴下之时,乃阳 气为阴所抑,宜大顺散主之,否则或清暑益气汤、或五苓散、或冷香引子、及二陈汤、或治 中皆可选用,既服黄 粥,邪已内陷,胸作胀以为瘴气大作,误之甚矣,瘴毒亦非黄 粥所 可解,后乃牙龈出血,系前失调达之剂,暑邪内干胃腑,宜甘露饮、犀角地黄主之,乃又服 麦冬饮子及人参、茯苓、麦门冬三物,药不对病,以致伤生,窃为公惜之云云。余谓甘露饮 、犀角地黄汤用之,此病固当。至桂、附等味,公之热毒如是之甚,亦不可用也。)
用药最忌夹杂,一方中有一二味即难见功。戊午季春,余自武林旋里,舟子陈姓病温,
壮热无汗,七日不食,口渴胸痞,咳嗽头痛,脉数,右甚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