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郭爷又问千宣曰:“尔之告兄,必说兄骗银甚多,心中不忿。”千宣曰:“父所埋银,皆为兄得,小人甚不甘心,故此来告。”郭爷曰:“吾取尔兄之银,尽数典尔,肯歇否?”千宣曰:“若取兄银出来,小人永不敢争!”
  郭爷已知两人心事,遂大骂曰:“尔这两兄弟,狼心狗肺,不念手足同胞,兄说弟得银多,弟疑兄多得银,今我公断,今以千宣分关等项,悉付千藩,即刻入弟之宅,管弟之业;以千藩分关等项,悉付与千宣,即刻入兄之宅,管兄之业。若有半言反悔,我即提本籍没尔家财,家属尽流口外 。”断罢,遂差十数牢子,押住千藩、千宣,各自换易。
  谁知二家妇女都只思恋自家器物,都不肯换。大家哭诉于郭爷之前曰 :“小人兄弟不才,激恼老爷。今蒙更相换易,诚至公至明,无一点偏私,小人无不听从。但小人家中妇女,用惯自家旧物 ,住惯自家旧屋,今后永不敢争。只愿各人掌业,不愿换易,倘再争讼,情愿甘当大罪。伏愿天台乞怜恩宥 !”
  郭爷曰 :“吾已断定,谁听你诳言!”千藩、千宣复叩头恳诉。
  郭爷大怒曰 :“尔兄弟这个争多,那个争少,今日更换,便多少得均矣!又都舍不得自家己业,岂非骨肉相残,徒把父财作势乎?先人如此刻苦得来,如今兄弟这般争执,质之于官,财为悖逆之民;求之于父,则为不孝之子。本该各责二十,以惩刁风。但据二人各称父遗家业十有余万,姑各罚银一万,以充国用,解入朝廷 ,再不许尔争讼,方准尔两家更换 。”千藩、千宣畏郭爷威明,遂甘受罚准息。郭爷判曰:难得者兄弟,易得者钱财,故古人不欲以外物而伤天 性,此单宰之所以化成人也。今李千藩、李千宣,母虽嫡庶,父则均恩。夫何不念手足、懿亲,同忾大谊?兄则告弟独吞父生前之银,弟则讼兄私掘父已藏之窖。角弓外向,棠棣中枯。不念父功刻苦,惟知财利迷心。语讦告则屡年仇雠,语更换则一家号泣。固知不从贸易者,乃两家俱非不足;好为争执者,实二人倚势在财。今依理断,各罚赎银一万,输送入官,以充朝廷粮饷。立按取供,毋再自贼。
 




郭公案
追究恶弟田产



  顺庆府孝义坊 ,有一敖姓,亦大族人家。亲丁二三百人,地字房有。敖富生二子,长敖文明,次敖文信,俱习儒业。后文明登进士第 ,除授延安府洛川县知县,淑人章氏同行之任。
  后文信因兄出仕,家中无人,遂在家暂理农桑。文明每事必亲信无疑,盖以手足至亲也。文信常来任所,文明所得俸资罚赎之银,每付弟归置业。前后数次,积银一万余两。指望后归养老过活。谁想文信将银买田置业,皆用自己名字,此时已怀无兄之心。
  不想数年文明乃卒于官 。淑人章氏生子敖毅,年只四岁,自洛川搬柩归家,宦囊萧然,母子实难度活,遂致殡葬之资亦不能措办。乃问叔取些银两周济。文信即时翻转脸皮,遂不认帐,对嫂曰 :“前往任所看兄,我念骨肉,东西常来询问,原非借银。就是兄亦无数万之金?况兄临卒,又无片纸只字为证。
  我今在家,胼手胝足,栉风沐雨力农,多少辛苦,方才讨得这口饭吃。哪有银子与你?”章氏见叔昧己瞒心,分毫不与,思量夫死又无簿可查,受气不过,乃着家僮到章宅,请得兄弟章旦,前来商议 。章旦曰 :“尔叔兽心,当日付银,与他归来,他用自己名字买了田产 ,我已知其心有今日。如今若不告官,争论理决,难得他银子!”章氏即托弟,抱状赴南充县去告:告状妇章氏,系南充县在城中隅民籍。告为欺死绝生事。故夫敖文明,官任洛川县尹。屡积俸资一万余两,付叔敖文信,前后挈归置产。岂夫卒于任,扶柩空归,哀取前争茔葬,分毫不认。看叔坐享膏腴,母子孤苦待命。奔 告爷台,追银殄恶,生死衔恩。上告。
  时县尹是晋江蔡思元作宰,接得章氏状词,哀情惨怛,遂为准理。出牌来拿敖文信。文信即具状诉曰:诉状人敖文信,系南充县在城中隅民籍。诉为仇害事。
  信与兄明 。分家十年,刻苦勤劳,仅堪度日。兄为清官,不幸病故,家资萧条。嫂听血弟章旦教唆,捏情仇陷,诬骗兄宦金,私买田业。兄银既无收票,田产又无兄名。平空唆嫂,妄起占端。乞爷究唆杜占。激切上诉。
  蔡爷准了诉词。遂呼两家人犯,到堂听审。蔡爷曰 :“亲戚只好劝和 ,你怎唆他叔、嫂讦告?”章旦曰 :“妇人告状,自然有抱状之人。章氏儿子又小,小的又系姊弟,安忍不代为诉告?况他嫂、叔乃敖家人,小的则姓章,总是敖家财物,决不分我章家。小的亲戚,只好往来照顾,安肯教唆使他嫂、叔成仇?凭爷爷审我姐姐,果系我教唆不曾 ?”蔡爷起身问曰:“章淑人怎么说?”章氏曰 :“小妇人忝为命官妻子,若非大不得已,岂肯对簿公庭?不特羞及亡夫,抑且玷辱朝廷!今日之告,盖谓夫在宦时,信叔来任数次,每次寄银二千余两归家,此乃小妇人亲手递过 。夫以手足至亲,并无疑忌,亦无簿帐。
  谁知他今日欺心,分文不还。若非我夫寄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