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县在那一方地面?”茂公说:“万岁又来了。这有何难?薛仁贵毕竟是英雄将才之人,万岁只要命一人能人到山西绛州龙门县招兵买马,要收够将士十万;他们必来投军。若有薛仁贵三字,送到来京,加封他官爵。”朝廷说:“先生之言有理!众位王兄御侄们,那个领朕旨意到绛州龙门县招兵?”
  只见班内闪出一人,头戴圆翅乌纱,身穿血染大红吉服,腰围金带,黑煨煨一张糙脸,短颈缩腮,狗眼深鼻,两耳招风,几根狗嘴须,执笏当胸,俯伏尘埃说:“陛下在上,臣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大先锋张士贵,愿领我王旨意,到龙门县去招兵。”朝廷说:“爱卿此去,倘有薛仁贵,速写本章送到京来,其功非小。”张士贵叫声:“陛下在上,这薛仁贵三字看来有影无踪,不可深信。应梦贤臣不要到是臣的狗婿何宗宪。”朝廷说:“何以见得?”士贵道:“万岁在上,这应梦贤臣与狗婿一般,他也最喜穿白,惯用方天戟,力大无穷,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是他若去征东,也平伏得来。”
  朝廷说:“如此,爱卿的门婿何在?”士贵道:“陛下,臣之狗婿现在前营。”
  朝廷说:“传朕旨意,宣进来。”士贵一声答应:“领旨。”同内侍即刻传旨。何宗宪进入御营,俯伏尘埃说:“陛下龙驾在上,小臣何宗宪朝见,愿我王万岁万万岁。”原来何宗宪面庞却与薛仁贵一样相似,所以朝廷把宗宪一看,宛若应梦贤臣一般,对着茂公看看。茂公叫声:“陛下,非也。他是何宗宪,万岁梦见这穿白的是薛仁贵,到绛州龙门县,自然还陛下一个穿白薛仁贵。”朝廷说:“张爱卿,那应梦贤臣非像你的门婿,你且往龙门县去招兵。”张士贵不敢再说,口称:“领旨。”同着何宗宪退出来,到自己帐内,分付公子带领家将们扯起营盘,一路正走山西。
  列位呵,这张士贵你道何等人?就是当年鸡冠刘武周守介休的便是他了。与尉迟恭困在城内,日费千金,一同投唐。其人刁恶多端,奸猾不过。
  他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名唤张志龙,次儿志虎,三儿志彪,四儿志豹,多是能征惯战,单是心内不忠,奸计多端。长女配与何宗宪,也有一身武艺;次女送与李道宗为妃。却说张家父子同何宗宪六人上马,离了天子营盘,大公子张志龙在马上叫声:“父亲,朝廷得此梦内贤臣,与我妹丈一般,不去山西招兵,无有薛仁贵,此段救驾功劳是我妹丈的;若招兵果有此人,我等功劳休矣。”士贵道:“我儿,为父的领旨前去招兵,你道我为什么意思?皆因梦中之人与你妹丈相同,欲要图此功劳,所以领旨前去。没有姓薛的更好,若有这仁贵,只消将他埋灭死了,报不来京,只说没有此人。一定爱穿白袍者,必是你妹夫,皇上见没有薛仁贵,自然加张门厚爵,岂不为美?”
  那番四子一婿连称:“父亲言之有理。”六人一路言谈,正走山西绛州龙门县,前去招兵,我且慢表。
  单讲朝廷降下旨意,卷帐行兵,到得陕西,有大殿下李治,闻报父王班师,带了丞相魏征众文武出光泰门,前来迎接。说:“父王,儿臣在此迎接。”
  “老臣魏征迎接我王。”朝廷叫:“王儿平身,降朕旨意,把人马停扎教场内。”殿下领旨,一声传令,只听三声号炮,兵马齐齐扎定。天子同了诸将进城,众文武送万岁登了龙位,一个个朝参过了,当殿卸甲,换了蟒服。差元帅往教场祭过旗纛,犒赏了大小三军,分开队伍,各自回家。夫妻完聚,骨肉团圆。朝廷降旨,金銮殿上大摆功臣筵宴,饮完御宴,驾退回宫,群臣散班,各回衙署,自有许多家常闲话。如今刀枪归库,马放南山,安然无事。
  过了七八天,这一日鲁国公程咬金朝罢回来,正坐私衙,忽报史府差人要见。咬金说:“唤他进来。”史府家将唤进里边说:“千岁爷在上,小人史仁叩头。”咬金说:“起来,你到这里有何事干?”那史仁说:“千岁爷,我家老爷备酒在书房,特请千岁去赴席。”咬金道:“如此你先去,说我就来。”史府家将起身便走。程咬金随后出了自己府门上马,带了家将慢慢的行来。到了史府,衙门报进三堂。史大奈闻知,忙来迎接。说:“千岁哥哥,请到里边去。”咬金说:“为兄并无好处到你,怎么又要兄弟费心?”史大奈说:“哥哥又来了,小弟与兄劳苦多时,不曾饮酒谈心。蒙天有幸,恭喜班师,所以小弟特备水酒一杯与兄谈心。”咬金说:“只是又要难为你。”
  二人挽手进入三堂,见过札,同到书房。饮过香茗,靠和合窗前摆酒一桌,二人坐下,传杯弄盏,饮过数杯,说:“千岁哥哥,前日驾困木阳城,秦元帅大败,自思没有回朝之日,亏得哥哥你年纪虽老,英雄胆气未衰,故领救兵,奉旨杀出番营,幸有谢兄弟相度,恭喜班师。”咬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兄最胆大的。”这里闲谈饮酒,忽听和合窗外一声喊叫:“呔!程老头儿,你敢在寡人驾前吃御宴吗?”吓得程咬金魂不附体,抬头一看,只见对过有座楼,楼窗靠着一人,甚是可怕,乃是一张锅底黑色脸,这个面孔左半身推了出来,右半身凹了进去,连嘴多是歪的。凹面阔额,两道扫帚浓眉,一双铜铃豹眼,头发披散满面,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