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架住,哭诉道:“二位哥哥,且休动手,容我一言。天理昭彰,岂敢乱伦弑逆。因父亲要杀小妹,妹子把剑架住逃走,刚是父亲一交跌倒,撞着小妹剑尖而亡。两旁有家人共见,望乞哥哥饶恕错误之罪。”
  樊龙樊虎道:“父亲虽则错误,死在你手,饶你不得。”于是举刀乱砍。小姐无奈,把剑相迎。兄妹三人,在内衙混战。战到三十回合,樊龙措手不及,被樊梨花斩了。樊虎大嚷道:“反了!反了!”叫声未绝,也被一剑砍死,这叫做有意诛兄,无心弑父。樊梨花暗想:杀死二兄,出于家门不幸;骨肉相残,迫于势不两立,如何是好?放声大哭。老夫人闻知,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走到,见了三个尸骸,好不痛心,遂大哭道:“樊门不幸,生出这个不孝女儿,弑父杀兄,叫我如何了得?今日子死夫亡,靠着谁来!”叫一声:“老将军与两个孩儿,在是官高爵显,今日死在无名之地。”大哭一番,晕倒在地。小姐见了,上前来救,半晌方醒,遂劝慰道:“母亲,父亲与哥哥既死,不能复生。有女儿在此,决不教母亲受苦。须要收殓父兄,免得薛丁山知道。不然,姻事就不成了。”吩咐家人备办三副棺木,顷刻收殓,停在西厅,吩咐男女家人不许声扬。夫人无可奈何,只得依允不表。
  再言次日,小姐披挂,升坐帐中,传令三军说:“只为父兄遭其不测,我今立意降唐,关头扯起降唐旗号,扯起降旗。”却好程咬金来到城外,见了投降旗号,心中大喜,吩咐报进。樊梨花母女闻知,出关迎接,接入府中,分宾主坐下。程咬金道:“本藩奉元帅之令,特来与小姐作伐,配对世子丁山。为何令尊令兄……不见出来相会,却令老夫人、小姐来会我,甚不可解。”
  樊梨花犹恐母亲说出前情,遂接口道:“不瞒老将军说,只为家父与二兄有病,不及接待,多多得罪,况且投唐一言既出,决无更改。只消元帅择一吉日完了姻,一同西进。”程咬金听了,叫声:“夫人,既然投顺了,我回去相请元帅兵马进关。”夫人说:“领教。”
  程咬金辞别而出,来到营中,对元帅说了,元帅大喜。只有薛丁山不乐,因父亲作主,万不得已。传令大小三军进兵寒江关。“得令!”三军炮响,进了关门。夫人小姐接入,元帅、柳氏夫人看见樊梨花十分美貌,夫妻二人大喜。程咬金说:“今日黄道吉日,正好与世子成亲。”元帅说:“老千岁之言有理。”当晚就与世子成亲,乐人送入洞房。
  洞房花烛前,夫妻坐下,薛丁山问道:“请问娘子,今日花烛之期,诸人俱在,为何你父兄不出来相见?”小姐回说:“有病。”薛丁山道:“我不信。必要讲个明白,方好做夫妻。不说得明白,就要去了。”小姐见他盘问,满面通红,心中想道:“此事终是要明,况今既成花烛,不怕他再变更,何不明言?遂将劝降反杀,误跌剑锋,二哥已骨肉相残,简单说了一遍。丁山听了此言大怒,骂声:“贱人!你不忠不孝,岂有父兄杀得的么?留你必为后患,少不得我的性命也遭汝手。”遂拔出腰间宝剑说:“要与你父兄报仇。”小姐道:“我与你既成花烛,须并胆同心。奴家纵有差池之处,伏望君子宽恕。”丁山叱曰:“要我饶恕,不能勾了。”便一剑砍来。小姐也把宝剑迎住,说:“官人呵,奴家因念夫妻之情,不忍动手,为何这般气恼?我劝你须忍耐些吧。”丁山不听,又复一剑砍来。小姐说:“冤家呵,我让你砍了两剑,千求万求,你必要杀我么?”丁山道:“这样不忠不孝的贱人,不杀你,留来何用?吃我一剑。”小姐大怒,连忙举起宝剑敌住。丫环见了,飞来报知元帅。元帅大惊,传令两位媳妇快去劝解。
  仙童同金定奉命一齐来到房中,金定一把扯住丁山,往外就走。仙童拦住梨花,说道:“妹妹,你与官人第一夜夫妻,为何就着起恼来?将来日后怎好过日子?做丈夫的也要忍耐,做妻子的也该小心。岂可磨刀相杀?我劝妹子忍耐,饶恕了他。”梨花道:“姐姐呀,我正在此让他,谁想他越舞越真了。他道我弑父杀兄,必要杀我,把我连砍三剑。姐姐你气也不气?”仙童道:“冤家原为这件事情发怒起来,真真可笑。与妹妹甚么相干?怪不得你动气,待我去埋怨他,怕他不来赔罪?”梨花说:“多谢姐姐。”仙童出了房去。
  再言金定扯了丁山来见元帅,元帅骂道:“畜生!你世务不知。樊小姐神通广大,营中谁是他对手?他奉师命与你联姻,归顺我邦,算我主洪福齐天。第一夜与她大恼,倘若急变,叫我如何是好?快快进房赔罪。若不依父言,军法处治。”丁山道:“爹爹,不是孩儿不见机,只为这贱人弑父杀兄,有逆天大罪,容他不得。若恕了她,将来杀夫杀公,无所不为,都会做出来的。宁可急变,孩儿断然难容这贱人。”元帅听了,喝声:“小畜生!你果然不进房去么?”丁山说:“孩儿今番就逆了父命,断然不要这贱人。”无帅吩咐军士,将他捆打三十荆条,将他监禁南牢中不表。
  再言元帅对程咬金说:“烦老柱国相劝梨花,开导畜生。他若回心,自然完了百年大事。”咬金奉了元帅之命,来见梨花,说:“小姐,你公公命我来劝你,万事看公婆之面。方才已将丁山打了三十,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