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惩可乎!”郑桐叩首曰:“惟命。”
  乃将凶徒萧阿位、萧咱亩各责三十板,枷号两月示众。萧嘉福以老免议,振纲罚银十两充修义学。郑绵弦罚米十石,用给囚粮。其遗失毁裂冠服,断令萧振纲赔偿,免其治罪。邑人皆曰:“可。”
  先是,陈询益惧萧姓强横,非县令之法所能屈服,阴遣人星夜赴省,于学使辕门控告。至是行查,余即以审案叙详。顾公曰:“萧、郑二生,目无三尺。蜃楼蜮弩,可恶可畏,不为加之重惩,将试场之弊端百出,而廪生莫敢言。讼棍之伎俩横生,而善良受其害。此岂可哉?萧嘉福、郑绵弦,各行学被革,萧振纲即萧道,革去乐舞生,余如详发落可也。”
  校庠中有怜萧嘉福朴实,为儿所陷,素行实无过恶者,呈请代详开复。而余已谢事,署令陈公许之。再请郑绵弦,陈公曰:“此有名讼棍,即使无预此事,犹当以劣行详褫,况自投法网!如之何其可?”
  译文九月十五日,我拈香礼拜刚刚完毕,生员陈询益和他的叔叔举人陈君踉踉跄跄地跑来,拦轿呼救。叔侄二人衣冠不整,陈询益头上没戴巾帽,身上没穿袍子,上衣盖不住肩膀,下衣遮不住臀部,光着脚,头上还滴滴答答地淌着鲜皿。
  我询问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七月间学使来到潮阳,武童萧振纲因考试射箭未被录取,又由别人顶替重新射。陈询益以廪生身份为他担保,恐怕连累到自己,当场向顾学使禀明此事,顾学使将萧振纲捆绑起来。萧振纲怀恨在心,在本月十五,打听到询益到西门祭祖,便率领本家族人萧阿位、萧咱亩,在途中截住陈询益痛打,衣冠、祭器俱被抢夺,又追到城门,拳打脚踢,倒在地上,连贴身内衣都撕得粉碎,奇耻大厚,不堪忍受。我听罢说道:“唉!太可恶了!”命人将萧家诸人抓来审讯。
  但萧振纲的父亲、秀才萧嘉福也极力喊冤。据他说,陈询益的叔父、举人陈能夏去年进京,包揽捐资纳粮以得监生之事,曾收下他儿子萧元介所捐银一百二十两。今年春天,陈能夏由京归来,既没有取到监生文凭,连原来的捐银也据为已有,不再偿还。再三向他索要,可能过于急切了,惹得他率领子弟陈逢、陈端等多人前来行凶。他们父子俱遭殴打侮辱。年轻人不能忍受,免不了和他们打了一架,但其实并没有抢夺衣冠、祭器等事。
  问所谓陈能夏包揽私吞捐银及他们索要捐银之事有何证据?
  回答说陈能夏的弟弟陈端舍曾和他们立下文约,现在仍在,上面还有陈举人的签名画押可作凭证。双方议定价银一百四十两,先交一百二十两,待部里文书下达之日,找足二十两。有中间人郑桐为证。萧嘉福当堂呈上文约,上面果然有陈端舍、陈举人及郑桐的画押。
  陈举人指天发誓,说所谓包揽、私吞及萧家索要监银等事,全都是无中生有。萧振纲冒名顶替重新射箭,痛恨陈询益据实向顾学使禀告,因而行凶才是实有其事。
  萧振纲、萧嘉福听罢,更是呼天抢地,说童生比武时重射是寻常的事情。既然已经被发现,并被驱除,事过之后早心灰意懒。而包揽捐银,双方立下的文书,当场可验,还有中人郑桐可以对质。像陈家这样依仗官势,欺凌鲸吞贫寒的读书人,并想借斗殴来掩盖事实真相,古往今来的冤枉,再没有比这更厉害的了。
  我几乎不能分辨其中的是非曲直了。便命令双方一齐下堂,传郑桐审问。郑桐说:“萧、陈两姓捐银交往之事是实,萧家先交银一百二十两,文约上有画押,确凿无疑。至于他们为什么打架斗殴,生员我就不知道了。”
  我问道:“噫!你也是秀才吗?”他回答说:“是的。”我接着问:“是文秀才?还是武秀才?”他回答说:“是武秀才。”我又问:“你作为武秀才的名字就是郑桐吗?”他回答说:“学名郑绵弦。”我再问:“那么你的小名叫郑桐吗?”他说:“叫郑阿福。”我笑道:“那么郑桐是什么意思呢?”回答说:“不过是字而已。”我说:“当今,人们的字都是两个字,只有古人才有一个字作字的。这么说你是古人了?”回答说:“我的字其实是郑奕桐。”我说:“啊!你原来是个专门挑唆人打官司从中谋利的家伙!既然签名画押,岂有舍不得一个全名,只写一半的道理?你竟敢施展鬼蜮伎俩欺骗我吗?”我再传陈举人对质,问他道:“你认识这是什么人吗?”陈说:“这人是梅花乡的讼棍,专门挑唆人打官司,无所不为。他曾担任盐埠的头子贩私盐起家。后来又充任约长、保长,都遭斥责革除。现在是武生郑绵弦,被萧振纲雇来当袒护他的假证人的。
  捐银纳票以求官,不是小事情。百两银子,很重的嘱托呀。如果真有捐纳监银互相来往的事情,城内的正人君子,不可胜数,难道就没有彼此的朋友可以邀约作证?而必须把这个离县城二十多里的梅花乡有名的讼棍作为证人,以显示此事重要吗?”郑桐依仗着他是武秀才,不能上刑,硬是狡辩不说实话。
  我喝斥他退下。心想:年轻人狡猾多变,不好审问,只有萧嘉福年纪已大,性格老成,还有朴实直率之气。特传他上堂,对他说:“你们的事情,我已全部知晓。这个证人郑桐不是好人,已被我揭穿了老底,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