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扯开啜子连连喊道:“赵虎被人捉住了,赵四老爷被人捉了,赵虎被人捉了!”周龙问:“这是作什么呢?”张大连明白他的意思,急速便将赵虎的破衣裳扯下一块,把赵虎颊腮一掐,与他口中塞上物件。柳旺也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张大边说:“他们外头必有一同来的伙伴,不然他不能扯开嗓子乱嚷,为的是教他们伙伴听见,好来救他。”白菊花说:“还是杀了他罢。”
  白菊花正要去结果赵虎的性命,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三个人。赵虎虽然塞住口,不能说话,瞧这三个人倒也瞧得清楚。全都是箭袖袍,狮蛮带,薄底快靴,肋下佩刀。一个穿红,一个穿青,一个穿蓝,是两高一短。这三个人相貌实在难看,生的实系凶恶。正当中这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红眉金眼,连鬓落腮红胡须,身高五尺,宽倒有四尺,还有一件奇文,精细的脖子长有一尺。大脑袋细脖子最难看无比。眼瞅这脖子擎不住脑袋,那个脑袋直在脖子上乱晃,类若是铜丝儿缠的一般,东倒西歪,前仰后合,又是难看,又是可笑。看那两个人倒是英雄的架子。一个面似瓜皮,青中透绿,绿中又透着亮,凶眉恶眼,未长髭须。一个是面赛淡金,半个面上有块紫记,上长了许多绿毛,粗眉大眼,也没胡须。那个细脖子的先与火判官周龙见礼,然后与张大连相见,回头又看见白菊花,说:“原来晏寨主也在此处。”二人对施一礼,又问周龙:“这位朋友是谁?”周龙说:“与你们二位引见引见。这位是柳家营人氏,号为青苗神柳旺。这位是兖州府人氏,号为细脖大头鬼王房书安。”彼此一一见礼,又说了些久仰大名的客套。周龙又问道:“这二位是谁?”房书安说:“这就我带出来的两个兄弟,新入我们这个跳板,是亲弟兄两个,过来见见。这便是我与你们常提说的周寨主,这位是追魂催命鬼黄荣江,这位叫混世魍魉鬼黄荣海,俱是杭州人氏。”二人给周龙行礼,接着次第一位一位,全部见过,然后众人落座,献上茶来。周龙问:“三位贤弟从何处至此,有何贵干?”房书安说:“我带着二位兄弟,特意前来拜望你老人家,然后拜望绿林中众位朋友们,俱都叫他们见识见识。还有一件事,团城子东方大哥立擂台,聘请天下绿林众位哥们前去护擂。我算计着哥哥必然见了请帖了。”周龙说:“事情我算知道了,请帖我还未见哪。”房书安说:“早晚必到。可是此时出了一个与咱们绿林人作对的,并不把咱们瞧在眼内,你们听见说没有?”张大连问:“是谁?”房书安说:“五鼠五义之内,有个穿山鼠徐庆,他的儿子名叫徐良,外号人称多臂熊,又叫山西雁。这个人长的貌陋,黑紫脸面,两道白眉,平白一看,就相似一个吊死鬼一般。他的本领,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土龙坡高家店高寨主,叫他杀跑了,桃花村病判官周五寨主,也叫他杀跑了,桃花村成了火场。这个人会装死,又会假受蒙汗药,追人往西北追,他能在东南那边等着。崔龙、崔豹叫他追的无路,好容易才逃了性命。此人诡计多端,见了咱们的人,绝不放过。”白菊花说:“房兄别往下说了,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慢说他一个晚生下辈,便是徐庆,也不放在晏某的心上。”房书安说:“我算是多言,我既知道又不能不说,无非告诉列位,如要见着他的时节,小心点便是了。”白菊花说:“我若见他的时节,务必把他首级割下来,拿回叫众位看看如何?”房书安说:“晏寨主真能如此,可算是给绿林中除了害了。”房书安只顾说话,猛一抬头,瞧见赵虎捆在柱子上,复又问道:“周寨主,这个是作什么的?”周龙便把赵虎的这段情由说了一遍,未了说:“问他共来了多少人,在哪里住,他执意不说,正要杀他,可巧你们三位到了,谁顾得杀他哪?”房书安说:“就为晏寨主盗来冠袍带履,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且交与我,问问他们的下落。”说罢自己来在赵虎面前,说:“朋友,我与你商量一件事情。”就见赵虎鼓着腮帮子一语不发,尽冲着他点头。旁边有人说:“塞住口哪。”房书安伸手将他口内东西取出,说:“朋友你姓赵哇,你就是赵校尉老爷么?皆因我们晏贤弟盗来万岁爷的东西,也是一时之错,如今后悔已迟,情愿再把东西送回去,无门可入。你可能够与我们作个引线之人,便连我们都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你能应此事不能?”赵虎说:“你便叫房书安哪!我看着你替你纠心。”房书安说:“你替你纠着什么心哪?”赵虎说:“你这个脖子太细,擎不住你这大脑袋,那时脑袋掉下来准要砸你的脚面。”房书安说:“你说话够多么损!”赵虎说:“你这个脖子太不是样子了,精细挺长。”房书安说:“已然长就的,那可没法了。”赵虎说:“我教给你一个招儿,便好看了。”房书安说:“什么招儿?这可要领教领教。”赵虎说:“你量着尺寸,揪住脑袋,剁下七寸去趁着热血一粘,准保就好看了。”房书安说:“我要胡骂你了。瞧着你怪憨厚的,说出话来够多么损。我与你说正经事,别玩笑。”赵虎说:“谁与你玩笑?你们如有真心;我便带你们前去。不是我说句大话,在我们相爷那里,我说一不二。”房书安说:“那便很好了。你带着我们,这便上开封府还是去找别人呢。”赵虎说:“自然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