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招人,派史云、龙涛、姚滔,到邓城、光化、谷城一带,陆续招了三四百人,一半屯在演武场中,一半屯在衙前一座净因寺内。那衙前庙宇不少,其余不过小小庵院,惟有此寺是南朝敕建的,极是广大禅林。
  众英雄借此消遣,不觉混了半月有余,卢方的病经韩、徐、蒋终日劝慰,展、欧、丁、柳也时时譬解,公孙策尽心调治,居然饮食渐增,不十分消瘦了。恰好包公信回,大致说白护卫冒险殉忠,可敬可悯,嘱巡按不可性急,众义士尤不可恃血气之勇,再蹈覆辙。
  巡按向来敬包公如神明,虽是报仇情切,见了此信,殊觉嗒然,反反复复的看了又读,读了又看,如痴呆一般。
  公孙策在旁,得了主意,就势将襄王防范严密,众英雄为难情形,曲曲折折说了一遍,算把个巡按挤得没法,这才请众侠义进来说道:“我与白贤弟义同生死,与诸位一般。前非白贤弟相救,休说无此一官,连夫妇性命均属不保!此番又因我丢印,以致白贤弟遭其毒手。我初意急急报仇,拿获襄王后,辞官不做,送他骨殖回乡安葬,从此挂冠养母,以终余年。不料包恩师来谕如此谆切,倘因我逼迫太过,众英雄再有蹉跌,我更上无以对君相,下无以对众位。但此仇早晚总要图报,且请众位缓缓商量,求一万全之策。”卢方一面听着,一面流泪不止。展昭便道:“事难逆料,且待某等下去相机办理。”众人见巡按凄然不乐,少坐亦即辞退。
  蒋平就势劝卢方道:“五弟身后报仇,是一庄事。安葬立嗣,是一庄事。记得五弟胞兄有两个儿子,长名白璨,幼名白玮。大可把小的继与五弟。大哥病体略愈,如何能前去厮杀?依小弟愚见,亡人入土为安。莫如大哥同二哥送五弟骨殖回家,与他嫂嫂商议承嗣。我与三哥在此,随着众弟兄设法报仇,岂不两全其美。”众人闻蒋平之言,均极力向卢方怂恿。卢方想了一想:“株守多时,毫无机会,四弟之话也颇有理,骨殖久在衙内,诸多不便。况柳青与五弟,不过一个酒食征逐的朋友,尚且作七日道场超度灵魂,我们弟兄一场,仅在此随着巡按朝夕奠祭,未尽一点诚心,亦不象事。且先回去将他安葬立嗣,那时巡按如不能报仇,我愿倾家荡产,拚了命干他一干,务必与襄王决个你死我活,以慰五弟于地下。”便应允了送灵回里。
  蒋平托公孙策回明巡按。颜昚敏初意不愿,公孙策宛转相劝,并说:“卢方病体虽愈,尚宜令其回乡疏散疏散,不然仍恐忧郁复病。”巡按无可奈何,只得依他。就请四义进来说定,卢、韩两位送灵后,即行回来相助报仇。又赠银三千两,为白玉堂办葬之费。俟立嗣后,自己襄阳事定,还要亲到金华祭墓,替他嗣子立个家业。卢方道:“五弟家道甚是充足,至于葬事,卢方意在一力承担,以尽弟兄之谊。大人此款实不敢受!”巡按道:“彼此都是弟兄,何分尔我?此乃赠与白贤弟的,诸位不必推辞。”卢方等只得收下。
  四义退去,大家商议起程。楞爷嚷道:“偷骨殖不要我,送骨殖也不要我,难道大哥二哥与五弟是弟兄,我便是个外人?”蒋平没法,只得又将三爷添上写下。船只定准十一月十六日吉期起程,把报仇的事暂且宕缓。
  到了临行的前一日,巡按出来对众人道:“我已簇新的替白贤弟办了执事,明日亲自步行,同众位送他上船。白贤弟为国捐躯,为我丧命,公私之谊,都该如此。今夜五鼓起来,质明将事,还要与诸位大祭一次,以表愚诚。”众人都道:“大人致祭已足,至于步行亲送上船,无论白五弟阴灵不安,并且此去须出南门,正要走王府前宽街那边,王府人多,万一奸王生心,遣人行刺,就是大众保护,也恐大人受惊。不如大人不去为是。”
  巡按为人极是和平,到了情义上,却有三分拗劲儿,所以为绣红之事,他能将死生置之度外,不肯牵涉柳夫人上堂。这个脾气却与锦毛鼠白五爷合得来,真是难兄难弟了。听了众人的话,虽也有理,难道因怕襄王,就连朋友交情都不管了?别了半晌气,只说了一句道:“襄王把我刺死甚好,灵魂倒与白贤弟一处了!”那泪已簌簌下来,竟呆呆的进去。众人送出,巡按头也不回。众人都说:“大人怄上气了,难以违拗。”
  于是大家商定,卢、韩、徐、蒋护灵,展、欧、丁、柳护巡按,请过沙龙、艾虎同公孙策守署。夜间,三义伴当将行李收拾停当,白福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五爷衣物打叠起来,预备随灵回去。
  巡按回到书房,对瓷坛哭了一回,拈起笔来,哀哀切切的做了一篇祭文,雨墨率众人备了猪羊、酒席、香烛、楮、帛之类,色色周全。上下人等闹得一夜没睡。
  到了五鼓,沙、艾已到,连汤梦兰也穿了素服前来,要随班行礼。天将辨色,巡按穿了素服来至厅上,众人都以次摆列等候。白福同雨墨恭恭敬敬的将瓷坛供在正厅中间,桌上依旧挂起小像,将祭席、猪、羊以次陈设,五爷爱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巡按斟了酒,朝上拈香,已是两行眼泪往下直流。
  奠酒已毕,含悲朗诵祭文,行了三叩。然后公孙策等挨次行礼,白福、雨墨也都跟着磕头。将要焚化纸钱,大家早忍不住了,大放悲声,哭个不住。沙龙并未见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