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无庸惦念。”姚义口呼:“母亲既然吩咐,孩儿焉敢不遵?明日为儿带三百银,往苏杭一带去,遇着便宜货物,贩些进京,定有余利。大约年前回家看母。”
  母子在房中讲话,不防被刘氏尽情听去,心中不悦,暗想:“婆婆偏心,疼爱次子,不疼大儿。他二叔此去经营,一定家业必兴;我的丈夫只会浪费钱财,必然有失。这件事可把我气杀!若出这口气,除非害死姚义。”正在心中想计,见丈夫姚庚走进房中,刘氏就将姚义欲去贸易学说一遍。姚庚闻言哈哈大笑,说:“他年纪未满三十,从小娇养,净读书未出过门,若去贸易,必定折本。非是我自夸海口,我也去贸易,看一看谁赔谁赚!”刘氏说:“你与姚义赌气,出外也作买卖去,这不可。一来我家中无人,二来赚利有限。我有一件现成绝好的买卖,你肯作吗?”姚庚说:“能赚钱我就作。”刘氏说:“咱的母亲总偏心向姚义,看见你如眼中钉。他既无情,谁还有义?
  什么亲兄亲弟,依我看,谁有饭谁吃。不如明日你装一强盗,暗藏利刃,在荒郊杀死姚义,一来你得他的财,二来母亲无指望,何愁不疼你我?”姚庚闻言大悦,说:“贤妻,明晨我带钢刀一把,在密松林里将他杀死,何愁他的家业不归我手?”不言姚庚夫妇定计害弟,且说杨氏素婵知丈夫去贸易,连忙打点行囊,将三百银装在褥套,外有路费碎银。收拾已毕,遂置办酒菜,与夫主饯行。安人上坐,夫妻二人同金钟在下面相陪。安人说:“明日我儿出外贸易,你饮为娘三杯发财酒,要你饮干。”刚要斟酒,忽然一阵怪风,将灯烛吹灭。安人大惊,说:“此风定主不祥,且不可出外贸易。”姚义口呼:“母亲,孩儿依仗母亲福庇,吉人自有天相。儿在路途早歇晚行,诸事多加仔细,大约无妨。”
  按下母子房中讲话,再说刘氏忽然想起一事,说:“当家的,我想起一件事,昔日与他二叔分家,曾有祖上留一对赤金龙头镯子,未写在分单上。这物必定奶奶隐匿起,与了姚义。
  就他未出外,你过去将镯要了来,与咱盘哥戴,强如便宜别人。”
  姚庚说:“若不是贤妻你想得到,我真忘了。可恨母亲心眼太偏,匿起金镯,给他小儿。我明日把姚义杀了,看你倚靠何人?”
  言罢,怒狠狠竟走到姚义院来。
  姚义见兄长来,忙站起说:“兄长请坐。”姚庚昂然不理,气狠狠向安人讲话:“母亲,你枉活了六七十岁,太也胡涂,为什么一样儿子两样看?你心太偏,姚义若是死了,看你倚靠谁?既分了家,为何这紫金镯藏匿不分给我?是何道理?今晚非闹丧不可。”
  高氏安人见逆子姚庚行事凶恶,出口不逊,若与他动气,惟恐他找寻姚义,只可忍气吞声,反含笑说:“我儿有话慢讲,何须这样着急?你因祖遗金镯现在我身,你拿一只去何妨,就这样着急!”言毕,遂将镯子一只递与恶子。姚庚接镯,洋洋得意而去。老安人见逆子出言不逊,并无母子之情,一阵伤心,不由落下泪来。姚义相劝:“你老何必悲伤?我的兄长虽然性情不好,后来自有改过之日,母亲何必生气?”遂与安人斟上酒。安人说:“这紫金镯祖上遗留之物,逆子拿去一只,这一只与金钟带罢,以为遗念。”遂将镯子递过去。不觉谯楼起更,遂命杨氏撤去残席,说:“明日你丈夫起身,须要早些安歇。”
  遂各归寝室。
  这姚庚手执镯子走进自己房来,刘氏问:“金镯可曾要来?”
  姚庚说:“我去怄气,哪有要不来之理?若不动怒生嗔,他也不肯善给。”遂将金镯递与刘氏,刘氏接镯欢喜,说:“此镯做的样式甚好,给磬哥带着玩。”遂与玉磬带在胳膊上。复低声说:“你明日去杀姚义,须要仔细,须防别人看见,有些不便。”姚庚说:“贤妻放心,我自理会。”一夜无话。
  次晨,姚庚暗带短刀一把,先出门在双阳岔路密桦林内,隐身等候,不表。
  且言姚义早起拜辞老母,又来告别兄嫂,刘氏连房门也不开,隔窗说:“你哥哥有事,一早出门去了。我还未起来,他二叔千万莫怪。”姚义闻言,退转回来,进了自己房中,与妻子作别,口呼:“贤妻,今晨卑人出外贸易,须要你在老母膝下代卑人行孝,侍奉劝解,莫要想我。就是兄嫂有不周之处,多要忍耐。为夫的在外好安神放心。”杨氏说:“妾身知晓。夫主在外,须要多加仔细保重。”夫妻二人洒泪相别,姚义独自一人背负行囊,奔大路而行。
  正行之间,忽闻松林内大喊一声,见一凶徒持刀赶奔前来,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乃是兄长姚庚。姚义口呼:“兄长,这作何为?”姚庚立目横眉,大喊一声说:“谁是你兄长?咱二人冤仇似海!你在家暗中调唆老母不疼我。姚庚今日半路来要你的命,杀了你,以绝老母想望!”姚义闻言,只吓得面色焦黄,跪倒尘埃,口尊:“兄长且息雷霆之怒,小弟情愿将家业不要,让兄长所管,以留小弟草命。且看同胞之情。”苦苦哀告。姚庚只是微微冷笑,说:“我有心饶你不死,只恐你回家,我的性命难保。咳!常言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不杀你,我必受你之害。你我是前世冤家,今日窄路相逢,该着你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