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陆大荣坑了?细细讲来,待本县与你作主。”那妇人指着李瞎子道:“我丈夫就是他。”那李瞎子被他这一指,倒觉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头低下,彷佛是害臊的光景。那妇人见他低头不语,便近前一步,揎衣露袖,指定瞎子,咬着牙发狠地骂道:“你这没用的王八羔子,你怎么不言语?你倒安心去坐牢监,叫你老娘喝西北风么?”李公这才知道是李瞎子的老婆,不觉勃然大怒,将惊堂连拍,大喝道:“你这妇人好不知廉耻!这法堂重地,也是你两口儿吵闹的吗?你丈夫不知自爱,贪利忘义,你为妻的应该规劝于他。
  直至犯罪到案,又来搅扰公堂,胆敢在本县眼前胡言乱语,这平日的行为也就可想而知了。李瞎子平日纵容,绝无家范,也就可想而知的了。今日本县且与你整理-番。”喝声:“来!”
  左右吆喝了一阵,跑上两个皂役。李公命将李瞎子夫妇各打嘴五十。瞎子连忙叩头求饶,那泼妇尚岸然不惧。左右不容分说,将夫妻两个拉在两边跪下,左右开弓,一五一十的打完了。两个人四个脸都打得个五彩鲜明,彷佛热透的桃子一般。李公命将李瞎子带上刑具,同陆大荣一起带回。把这泼妇逐出。
  哪知这泼妇受了这顿打,越发泼了。他也不跪,就坐在地下,把头发散开披一身,两只鞋褪下了一只,弄得缠脚布散了一地,口中连哭带诉的胡闹。衙役撵他,他只不理。李公见撵他不动,便叫将瞎子带过,说道:“你纵容你妻子在家泼悍,已是不该。况又咆哮公堂,你还不过问。我且办你个治家不严。”
  喝声:“来!快与我拉出去打!”瞎子叩头道:“求大老爷息怒,容小的令他回去。”说罢爬起来,转过身,弯着腰,轻轻地向他女人说道:“大奶奶,你快回去吧。你不要再给我闹累儿了,我可受不了。”那女人不等他说完,使劲地啐了他一口,唾了他一脸的唾沫,说道:“谁像你这没出息的。”瞎子见他这般,急得要死,又不好意思公然跪下求他,弄得两巴掌的血痕里都冒出汗珠来,这正是:
  后面有狼前面虎,官威正亟阃威随。
  要知这泼妇到底怎样回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问拐带许国桢到堂 思爱女张王氏入梦


  却说李瞎子老婆当堂发泼,李瞎子劝他回去,倒被他啐了一口。李公看这光景,叫左右快将李瞎子重责二百。快皂两班过来,将李瞎子拖翻在地,他老婆方站起身来,被左右连拖带撵的赶了出去。两旁看热闹的人无不匿笑。李公命将李瞎子锁起,吩咐伺候起马回衙。地方绅耆等在庵堂预备酒饭,李公刚退堂下来,前来迎接的两个绅士走上,坚请李公到庵赴席。李公再三辞谢,只受了两杯茶。马夫牵过马来,李公便辞了众绅士,拱手上马。衙役人等在前开道,陆大荣、李瞎子带着锁链,押在马后跟随。绅耆等送至村口方回。
  李公进城,先至城隍庙拈香,然后回衙,升坐大堂。擂鼓排衙,三通已毕,班内走出两个人来,带着个年轻的学生,到案前下个半跪,缴签销差。原来是饬传许国桢的原差。李公销了差票,便传许国桢问话,说道:“你是许国桢么?”答道:“是。”又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答道:“二十一岁。”
  李公道:“你年轻的人,怎么干这不端的事?你师傅死了,怎敢把他的女儿拐跑。如今你把这女子藏在哪里?从实供来,免动刑讯。”许国桢道:“大老爷听柬,童生随我师傅读书多年,具有天良,哪敢干这昧理的事?那日送殡回来,师妹有病,师母命童生坐车送回,不意车到李家砦地方,遇见一伙强人,将童生从车上拉下,连车并师妹一并劫去。童生不舍,跟随恳求放还。被强人用马棒在左膀上连打数下,一时疼痛昏晕,到黑夜方才苏醒,人车已不知去向。童生无奈,就在树林内暂过一宵,次日各处访问,杳无踪影。一连几天追寻,不得下落。童生忽得一病,浑身发烧,不省人事,幸得白衣庵慧明和尚留在庵中调养,始得痊可。前日方才进城,又不敢见师母的面。正在为难,遇见大老爷差人前来,着童生到案,这是实话,并无半句虚言。”李公道:“被劫是哪一天?”答道:“是九月初二傍晚的时候。”李公喝道:“不想你这年轻小子,倒会说谎。
  既你师妹被强人劫去,你又生病,到前日方才进城。怎你师母在西门外又遇见你,问他女儿下落,你为什么推说不知,反将他殴打,又将他头上的首饰抢去?今日拘拿到案,又敢巧言搪塞。”喝令左右先将许国桢重责二十戒尺再问。许国帧再三哀告,左右哪里听他。揎衣露袖,每手各责了十下。李公再叫他上前究问。许国桢还认定前供,矢口不移。李公命将许国桢暂押,候传张王氏到案面质。吩咐掩门退堂。
  却说张王氏自从女儿不见之后,明则告官追究,暗则雇人寻访。时光迅速,不觉一月有余,哪里见一些儿踪影?急得个老婆儿头发都白了。这一天,正到吕祖阁求签回来,手拿签句在间壁杂货铺里,请卜掌柜的讲解。可巧公差到门,说道:“张奶奶恭喜,你的事有点边儿了。”张王氏道:“阿弥陀佛,也有寻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