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膏药二百张,药针、刀剪一副,白布五尺,破旧衣帽两套。”程公便命将纸笔录出,吩咐厨房备席,为李少爷洗尘饯行。李公再三坚辞,程公执意不允,一面传前稿进来,将李公嘱咐各节。命其严密备办。一面携了李公的手,请到签押房赴席,以便细谈。李公见程公如此至诚,只得从命。程公见李公年纪轻轻如此明决干练,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命他两位少爷出来陪席。少顷,酒肴已备齐,爷儿四个便一同入席,也不另请陪客。李公少不得坐了首位。程公对面主席,两位少爷侧坐相陪。李公看酒肴丰盛,十分局促不安。因是老世伯的面子,便不敢十分推辞。安席已毕,李公起身谢过,复把盏回敬程公,然后归坐。主宾酬酢,你谈我讲,十分酣畅;不必细说。那前稿奉命便去备办一切,并喊值日房班,传齐伺候,起点发梆、提案卷、开点单、标听审案,等候大老爷宴毕升堂。
  这就叫:
  酒绿灯红座上客,铁锁锒铛阶下囚。
  要知李公预备这些药箱药瓶有何妙用,且听下回细细道来。



第十一回 用严刑假逼供招 设药笼巧施妙计


  却说程公陪李公宴饮后,便命两位少爷陪李公在书房小坐,一面传鼓开堂。在班房提出张富有、黄道梅、裴道运等三人上堂听审。外边差役在船上带到众客人,水手亦已齐集辕门听候发落。程公先传张富有跪倒案前,便大喝道:“张富有,你这狗才,害了客人性命,尚敢巧言乱说,先自出首,希图嫁祸别人。不用大刑,想你必不肯招。来,拖下去打!”张富有听了吓得魂飞天外,把头磕得山响,连连喊道:“大老爷,小的实在冤枉!小的实实不曾害客人性命,青天爷爷明鉴。”左右不由分说,拖下去打了五十板。程公拍桌道:“打!”又打了五十,问道:“你招不招?”张富有喊道:“小的实在冤枉!”
  程公命暂且带下,传众水手到堂,将惊堂一拍,喝道:“本县已访得这客人是张富有杀的,与你们无干,可从实说来。”众水手一齐叩头禀道:“小的们实在都不知道。”程公喝道:“不打决不肯实说。给我每人重打二十。”左右一齐动手,一个个按下,左右开弓的打个满堂红,只听得杀猪似的叫喊。打完问道:“还不快说。”那个烧火阿二喊道:“大老爷,小的那天上岸拉纤,张富有在船上杀人,小的实实不知。”程公便大声道:“张富有在船上杀人,是他伙计亲口供招,你们大众都听见了。”便传张富有,问道:“你在船上杀人,你伙计已经供出,快快将实情说来。那个人头放在哪里?有半字不对,看夹棍伺候。”富有叩头道:“冤枉,冤枉!”程公道:“还敢胡说,再打!”又打了一百,富有仍是不招。程公道:“这个后生倒会熬刑。且拿来钉上镣,发监拘禁,听候再问。”又标了一枝签,派两名差押张富有的兄弟去沿路寻取首级,其余水手从宽取保释放。原船本应追取入官,因是往来客船,暂免封锁,准其照旧航行。判毕,传众客人上堂,黄道梅、裴道运外,又点了张申、王福、赵甲三名,说道:“你们这五人,张富有供称知情,着还押听候再审。其余众客,着取具结实妥保开释。”
  那黄、裴、张、王、赵五人不知头路;叫苦连天。程公也不去理他。吩咐退堂。那取保的俱退到外班,各人觅各人的亲友,取具保呈,候批不提。
  程公退回书房,将堂上各情与李公说知,便叫班管家人进来,叫他将黄、裴等五人带到一僻静之处,听李少爷亲自吩咐。
  并替这五人起个病状,免得早晚点名。一面催前稿,赶紧备办应用的对象。那班管家人将黄道梅等五人带到土谷神祠的厢房内。李公便悄悄的进去。这五个人认得是李客人,便一齐的称冤求救。李公道:“你众位且不要着急,只要听我调度;便能设法救你。”那五人齐声道:“无不听命。”李公道:“你们五位之中,可有懂得些外科的没有?”那裴道运道:“小可是五代家传的跌打损伤,出杭州城二三百里,提起五世郎中没有不知道的。前日船上那个客人,小可本想医好他,后来看见没有头,这就没法了。”李公道:“这就巧极了,我的事可望有成。你们众位也可免累了。”裴道运说:“想必是衙内有病,叫小可效劳?”李公说:“非也。这桩事必定先访着真凶手;方能救你们众位。”裴道运说道:“知道真凶手在哪里?还要去替他医病。”李公道:“你且别管,我已经在县太爷面前讨下你们五位跟我去缉访凶手。到那里后,但听我调度便是。”众人听说已经在县官前讨下,可以不回班房管押,无不欢天喜地,情愿效力。李公道:“你们跟了班管二爷回到班房,将行李等收拾停当,仍旧到航船上等我。傍晚时分,我便来到,开船前往。”众人连声答应同去。
  李公回到书房,前稿二爷将置备的药箱、药瓶、刀剪、膏药,照单点付。李公便取笔砚在那白布上写道:“浙江五世医裴,仙传妙手,起死回生。一切跌打损伤、痈疽瘤痔,手到病除。”写完,旁又写一行小字道:“计日包治,无效不取分文。”
  那一边写道:“路过贵地,暂留扬名。”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