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目,保住债主不上门。”且不说三人正谈论闲话,忽听炕上一人叫:“局家这里来!”燕柏亭连忙站起,过去说:“怎样?”那人说:“有钱无钱,我输尽了。”燕柏亭瞧瞧,说声:“张四爷,赢了么?把你这钱,先兑出十吊来。”只见张四爷意思不肯。燕柏亭说:“不怕,结局的时候,望我要钱就是了。”那人说:“燕大哥,不必借他的,烦人往北门外王六店内,就说我说的:‘把钱取来!’再赌不迟。”燕柏亭带笑开言说:“老叔,何必如此?使着四哥这十吊。都是自己,不是外人,他府上住在涿州东门,算来都是乡亲。”说着话,连忙伸手将钱推给了那人十吊。二人复又下注,重新另掷;局家转身下炕,眼望吴沛开言说:“老弟辛苦一趟,北门王六合你可不隔手。见了王六,把事说明:就说贺老叔叫你取钱去咧。难道王六还不放心么?告诉他:我在这里消闲解闷呢,必须多要个几吊来。”
  吴沛闻听,心中一动,暗说道:“我们奉差事来拿贺重五,正是明月芦花无处寻。贺老叙这三个字,倒有些缘故,又是本州人,正想找他;等我到王六店内,仔细搜寻,搜寻回来,莫管他是与不是,拿去见州尊,且搪一搪差役。”吴沛想到此处,离了坐,连忙站起身来,望徐忠使个眼色。二公差到了外边,商议已定,又把燕柏亭叫到外边,细细问了一遍:果然姓贺,又在涿州本地居住。二人闻听,满心欢喜。吴沛说:“待我到王六店内,再打听打听,你可千万别离左右!”徐忠闻听吴沛之言,口中答应说:“大哥快去快回来,这件事交给我罢。”
  吴沛出门,竟奔琉璃河北门。来到王六店门口,天色将晚,走进店中。店家王六正在院里呢,抬头看见吴沛,开言说:“吴二兄弟么?到此何事?”吴沛说:“六哥,跟我到屋里,咱好说话。”王六答应,一同进屋坐下。王六说:“老兄弟,有件么事来呢?”吴沛说:“有个人叫我来取钱来咧。”王六说:“谁呀?”吴沛:“你们这里住着的贺老叔啊。”王六说:“怎样阿?”吴沛说:“他在燕大哥那里耍钱呢,把拿去的钱输光了,又叫我给他来拿咧。”店家说:“是了。他这几吊钱,赶早起晚,全都卸在这里,他才走咧!”吴沛说:“我瞧那位朋友,很是朋友,他合咱这里谁家有亲?为何常在这里住着呢?”
  王六说:“老二,你不认的他么?他是你们本州里人,名字叫贺重五。拦把行里是个想钱的,吃喝嫖赌,无所不干。不住的常进彰仪门,来回都在咱这里住,所以我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了几十吊钱,早晚花尽了,他才安心呢!这话就有十几天了,还同着一个人,来在我这店里,住了一夜。第二日早晨,两个人同着出去,说往西乡里探亲去。那日不过晌午时候,贺重五自己回来,我向他那一个人呢!他说在亲戚家住下了。”吴沛连忙追问:“那人有多大年纪呀?”王六说:“不过二十多岁。”吴沛点头也不问了。说:“六哥,他这里还有多少钱哪?给他拿了去罢!”王六说:“还有十几吊。他还该我的店钱呢,先给他拿个七八吊去罢!”吴沛说:“就是罢!”就势合王六要了个钱搭子,装上了京钱八吊,告辞王六,扛着钱出了店,直扑燕柏亭家。
  吴沛走到离燕柏亭家不远,路东有酒铺,进去要壶酒。喝完了酒,会了钱,眼望酒家开言说:“借光,我这里有八吊钱,暂且寄存,回来就取。”酒家答应说:“这有何妨。”吴沛交待清楚,来到燕柏亭的门首,一直走将进去。燕柏亭连忙站起说:“二兄弟回来了么?”吴沛说:“回来了。”燕柏亭说:“取的那钱呢?”吴沛回道:“店家不给。”燕柏亭说:“王六哥是个仔细人,处处小心。就是取了钱来,也用不着咧!贺老叔这会子又赢了。”吴沛闻听,满心欢喜,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将燕柏亭衣裳一拉,又递了个眼色。燕柏亭不知何故,只得在后跟随吴沛往外走;那一边的徐忠也跟着出来。三个人一齐出了大门。吴沛说:“大哥,我有件心事要讨教。”燕柏亭说:“老二有话只管直说,何必又闹客套呢?”吴沛说:“就是那个姓贺的,你可能知道么?如今他现有一件事情,我们哥俩奉差来拿他。”燕柏亭闻听吃惊,暗说:“我的佛爷!不是玩的,算了罢,算了罢!”吴沛说:“大哥不用怕,横竖不连累你。你先把局收一收儿,我们好动手拿人。”燕柏亭答应,连忙回到房中,眼望众人说:“咱们先歇歇罢!喝盅酒再掷。”说着把骰子盆全都拿开咧。内中这赢的自然欢喜,输了的就有些不如意,说:“大哥,才掷的好好的,这是怎么说呢?”燕柏亭暗使了个眼色,众人不解其意。
  只见贺重五说:“你们等等儿,我去去就来。”说罢就往外走。吴沛怎肯容情,一努嘴,徐忠把门堵住,吴沛早就掏出锁来,预备在手内,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跟前说:“老叔,你且站站儿。”说着哗啷一声,套在凶徒脖项之上。贺重五说:“来抓赌?是大家都有,怎么单锁我呢?”吴沛说:“贺老弟,你作梦呢!锁你不为赌博,先把你自己事情摆,开清楚,然后再说赌。”眼望徐忠说:“别的亲友,放他们走罢!”众人闻听全都散了。贺重五心中有病,一见这个光景,颜色都吓变了,眼望着燕柏亭说:“大哥,他们二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