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道:“先生还要什么?好一总拿出来,省得回来回去,跑断腿儿。”贤臣说:“别的东西,我是现成的。你就把水与纸拿出来。”庆儿答应,先掇了一张纸放桌上,放在施公面前,又将水拿来,放在桌上。贤臣把包袱打开,取出笔砚朱砂、白芨,打开了一本《玉匣记》看着。用白芨研了一研,提起笔来,照书上样式,画了几道符,用手拿起来。心中暗想道:“这件事必须如此,方能套出女子口气。如得其真情,将他传到公堂,要完结此案,岂非易哉!”想罢,眼望屋内开言说:“给你画了几道符,拿去罢,贴在街门一道,每个窗户各贴一道。还有一事,我的符能驱邪魔鬼怪,你们院内这个鬼,可不能制。他本是负屈横死,无着无落的,阎君也不能管束他,皆因他还有几年寿数,故此各处寻找仇人。大概死的不明白,焉肯善离此地?除非是知道这鬼的名字姓氏,写在一张纸上,也不用贴,等到夜静更深之时,用些烧纸银锭,一同焚化。焚化的时候,必得将来历祝告个明明白白的,怨鬼自然消灭。他若再有委屈,也只好等着仇人的阳寿将终,阴间告状,凭阎君判断去咧!”贤臣外面说话,佳人闻听,不由心中害怕,自己腹内暗说:“先生未卜先知,句句说的刺骨钻心。他说是屈死鬼魂,前来作耗,把他名姓写在纸上。我怎肯告诉他的姓名?人命关天,非同小可,倘若泄露机关,这还了得。丈夫在外,未知生死,若有不测之事,出头露面,丈夫不知其中的底细,我这冤枉怎得申明?欲待不说真情实话,又怕夜来搅闹,不得安静。总恨万恶囚徒无道理,万剐凌迟,罪还轻了呢!还不该横死?苍天那有报应?我看那门神灶君、家屯六神,都是枉然。你们就袖手旁观,让他进来,任他院内胡闹,也不分个善恶是非。从今后再不烧香磕头咧!”佳人腹内暗自沉吟。外面施公只是追问怨鬼姓名。佳人闻听,不由的左右为难,偶然心生—计说:“先生,你把写名字的一方儿,留下两个字的空儿。焚化时,我自己填写罢。”贤臣闻听,不由的暗暗惊疑,腹内说:“如今妇人识字的就很少,此女真称的起才貌双全。”老爷想着,也难往下追问咧,只得将符写完,眼望着庆儿说道:“把这一道符,到晚上焚化时,添上姓名,与烧纸银锭一同焚化。”秃丫头答应说:“这就好了么?到半夜,再要闹起来,我就骂你呀!明日再来了,我叫狗咬那好腿。”只听屋内的女子说:“庆儿呀,给先生拿出卦礼去罢!”庆儿答应,走进去拿出钱来说:“先生,咱这是老价钱咧,昨日是一百,今日还是一百。又不费什么事,这个买卖一天作这么八十多宗,你倒发了财了呢!”贤臣笑了笑,将钱收起,告辞出门。
  庆儿把他送出门外,抽身回去,关上街门。
  贤臣手打卦板,顺着大街往前走,竟奔七圣神祠而来。走到七圣神祠,贤臣见天晚,奔公馆而来。天霸后边跟随。此时两边铺面,点上灯烛。正走之间,抬头一看,但见公馆门首,灯光灿烂。施公、天霸走进公馆,到了庭中。施安、关小西、计全、王殿臣、郭起凤,一同迎出来请安。贤臣说:“本院昨日清晨出去,今晚回来,算是整整两天。公馆内可有什么事情?”施安躬身回话说:“自从老爷去后,平安无事。”忠良说:“既然如此,明日歇息一天,后日再到州衙理事。”再说徐忠、吴沛,二人不知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70回 公差访拿贺重五 凶犯巧遇琉璃河
  话说吴沛、徐忠二公差,自领施大人签票,访拿贺重五,在涿州城里关外,直访了一天,并无踪影。吴沛忽然想起一个朋友来,望徐忠说道:“琉璃河,我有个朋友燕柏亭。咱二人何不去访访?”言罢直奔琉璃河而来。走不多时,到了琉璃河,进大街,登时来至燕柏亭门首。吴沛迈步上前,用手拍门。看官,这个燕柏亭,是个败家子,专吃赌饭,爱交朋友。
  今日邀了几个人,要掷骰子,听见门外有人叫,慌忙出来观看,原来是吴沛,同着一个伙计。柏亭说道:“二位仁兄,怎么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吴沛说:“一点事情没有,特到这里讨扰。”说着就叫徐忠与燕柏亭拉了拉手。这燕柏亭是交朋友的人,焉有拉了就放?随即把二人,邀到饭铺吃喝。吃毕,燕柏亭说:“二位老弟,咱们上家里去喝茶吧!今日我邀了个小局儿,无人照应。”吴沛说:“很好,哥哥弄几吊钱,我们也耍耍。”二人说罢,哈哈大笑。
  燕柏亭会了饭钱,三个人迈步,出了饭铺,来到燕柏亭家门首,彼此谦让了会子,进去。到了屋内,但见炕上闹哄哄的,人们唤五叫六,骰子掷的乱响。吴沛、徐忠坐下,局家燕柏亭倒茶。二公差手拿茶杯,瞧着众人赌斗输赢。燕柏亭说:“愚兄今年饥荒的了不得。自从新官上任断赌,一向未干这个旧营生。”三人说着话,喝茶已毕。观瞧众人,可掷了个热闹,推了来,抄了去。燕柏亭望着徐忠、吴沛说:“一点进钱的道儿无有,叫我怎么过?天是冷了,连一件盖面的衣裳也无有。
  昨日才邀了这几个人,都是至亲厚友;还有外来了一个朋友——闻说,他在拦把行中常混混。每人对捎,都是二十吊掷一局。弄几串,也好赎几件衣裳出门。讲不起托亲赖友,搞这侉点子,先了清